风从归与无我对视了一眼,苏拙提出的这个要求,的确不算过分。他毕竟是这世上仅存的大唐李氏之后,是这批宝藏最合法的继承者。
苏拙并没有等他们可怜,又道:“你们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带上我,才能以最快的速度,破解机关,找到宝藏,为你们省去许多麻烦!”
风从归轻哼一声:“你会这么好心?”
苏拙淡淡道:“我已经落到如此地步,你觉得我还会有什么居心么?”
风从归冷笑:“就算你想耍花样,也逃不过我的眼睛!”他对无我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赶紧准备,两天后出发!”
无我点头:“好!”
风从归眼珠转了转,又对苏拙道:“苏拙,你这两天就好好在这院子里休息,一切需要赵菱都会妥善安排,就不需要你自己出门了!”
他说完,便招呼赵菱出门。苏拙知道,这是将他软禁在此了。可是他也无可奈何,只得微微苦笑。
无我看了苏拙一眼,也不知是想到了往日相斗的种种情形,还是想起前不久三人鼎足而立的光景。他悠然叹了口气,转身出门。
谁知苏拙却跟了出来,无我听见身后脚步声响,便在院中停住。
两人沉默了片刻,苏拙先开口:“想不到你居然能突破天道卷,当真可喜可贺!我练到‘浩气存一心,神光照幽泉’这一句,后面的始终感觉难以突破……”
无我一怔,原来苏拙是来讨论武学来了。对此,无我也隐隐感觉有些得意。他笑道:“实不相瞒,我练到此处的时候,也是一头雾水。后来我闭关数日,苦思冥想,才终于突破障碍,达到了圆满完美的境界!”
他当然不会把自己如何突破障碍的方法,告诉苏拙。但无我却很希望苏拙来求他,这世上只有苏拙与他练了相同的功夫。因此也只有苏拙来向他求教的时候,无我才能获得更大的满足。
但苏拙却有些兴味索然。毕竟他现在已经中了无我的剧毒,如何还能与武功沾上关系?
苏拙忽然又说道:“无我,你当真想要靠着那批所谓的宝藏,来取得天下么?”
无我淡淡笑道:“有何不可呢?”
“难道你不知道,自古以来,得民心者得天下。如今大宋天下日益稳固,风调雨顺,岂是说乱就乱的?”苏拙不解地道。
无我哈哈大笑,道:“苏拙,难道这几个月来,你就真的只顾着逃命,一点也没有关注天下的局势?”
苏拙想了想,道:“你说的是最近几则传闻?传闻说,契丹、党项、吐蕃,都已经出兵,进犯大宋边境。”
无我笑道:“这并不是传闻,而是事实!”
苏拙叹了口气,道:“如今已经入冬,根本不是作战的好时候。北方、西北还有吐蕃的地域,都深受严寒之苦。他们为何会出此昏招,在这时候出兵?”
“哼!别人以为不会出兵的时候,恰恰就是最出其不意的时候!这三路大军,乃是外患。李宣在江南造势,激起民变。风从归朝中散布流言,令君臣猜忌。这算得上内忧。这五路大军,足够撼动大宋根基!”
苏拙叹道:“欲乱者,必先自乱之。五路大军,这后两路,才是最厉害的杀招!”
无我和风从归设计许久,以中原大地为棋盘,各国各族为棋子,如此大的手笔,只怕是古往今来第一人。想到这里,无我越发兴奋,意气风发。他大声道:“卫胜与辽国皇子耶律雄才交情不浅,如今辽皇衰老,国事多依仗这个皇子。卫胜前去联络,契丹当然会出兵。贫僧无法师兄乃是吐蕃法王,兴兵也不难。无天师兄游历西域各国,凭借那套古瑜伽功法,被多个教派,什么景教、拜火教、伊斯兰教奉为圣贤。西北部落的人多迷信,有无天师兄游说,他们自然也会出兵。至于东南么,只要李宣造势成功,再出来散布消息,那些抢劫的行径,当真是朝廷所为,顺势兴兵,南唐的旧部一定四处响应。”
苏拙深深叹了口气,眼中忧色更浓。他说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们借助契丹、吐蕃等等力量,须知请神容易送神难。难道你们就不怕到时候难以收拾残局?”
苏拙盯着无我,见到那张俊美的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忽然有些明白过来。他惊道:“莫非,你早已经想好了收场的办法?你的目的,根本不仅是大宋而已!”
无我点头道:“不错!什么契丹、吐蕃、党项?不过都是我手中的棋子而已。他们与大宋开战,最终都只不过是两败俱伤。到时候,我要打下一个大大的疆土!”
苏拙看着无我的神情,他虽然胸中没有无我这么大的志向,但却也能受到他的感染。但这伟大的抱负,却并没有让苏拙感觉到崇高。他轻轻叹道:“无我,你的心实在是太大了,竟然什么都想要……须知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刚者易折,强极则辱……”
他感叹了这几句,最后又叹息道:“只是可怜了无数的百姓,要为了你们的雄图霸业,付出惨痛的代价。战事一起,不知要有多少人流离失所,命丧他乡……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
无我冷哼了一声,脸上颇为不屑。他本以为苏拙乃是有大智慧的人,想不到居然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妇人之仁!”无我冷笑,“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古以来,成大事者,哪个不是以千万人的尸骸为王座?当年你的祖先太宗皇帝,千古一帝,流芳百世。可他不也是沾着自己兄弟的鲜血,登上了宝座?”
无我叹了口气,又道:“苏拙,俗话说,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这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你我又岂能免俗?”
无我说完,大步走出了院子。他希望苏拙能明白这个道理,这样或许还能成为对他有用的人。
苏拙愣了半晌,这才转身回屋。经过这番谈话,苏拙似乎更加沉默寡言了,也不知是因为深受触动,还是想着心事。在后面两天,苏拙始终关在屋里,一步也不出门。
负责看守他的人虽感觉奇怪,只知道苏拙在屋里不知捣鼓什么,却也不甚关心,由得他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