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宴会,小娘子们在一处,倒不必应承长辈。瓜果佳肴、歌舞娱情,又没人管束,乐得自在。
七娘还同相熟的小娘子引荐起许道萍来。为着宴会,朱夫人特意替她张罗了衣裙首饰,与谢家娘子无二。
自然,别人也尊重些。
许道萍随七娘落座,笑道:
“方才七妹妹好得脸,众人都看着你呢!那些小娘子,当真羡慕得不得了。”
“许姐姐取笑我呢!”七娘嗔道,“姐姐的才情,在汴京也是数一数二的,她们不认得你罢了。日后你去朱二表姐的诗会雅集,才名远播,也治治朱表姐的傲气!”
许道萍还欲谦虚,却听不远处有人道:
“谁要治我啊?”
七娘闻声,不必想也知是朱凤英。
她今日打扮也很是出挑,一身霞红轻罗褙子,领上绣了粉白折枝海棠。
她人生的美,在汴京才名又好,走在哪处也都有众人的目光随着。
她倒也不在乎,该说话说话,该打趣打趣,瞧着虽任性得很,倒也不失真性情。
七娘拉她坐下,又指了指许道萍:
“许姐姐来了,日后汴京可不止你一位才女,可不是治住你么?”
朱凤英瞧了瞧许道萍,比之上回初见,她倒像换了个人。上回见她病得厉害,我见犹怜,如今是将养好了。
她一把拉了许道萍的手,只道:
“还以为你不来了,身上可大好了?我瞧着气色好了许多。”
“难为你们姐妹费心,”许道萍笑道,“成日里送这送那,可不是养好了么?再不出门动一动,可该胖了。”
三人笑作一团,一旁的谢菱却总插不上话,只得看着三人玩笑。
一时,堂中灯光暗了些,有的小娘子有些惊慌。只听堂中有人道:
“孙儿恭贺婆婆大寿,特教府中舞姬歌姬排了新曲,祝婆婆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灯火虽暗,七娘也瞧出那人是赵廷兰,他一向油嘴滑舌,此番又玩什么把戏?
她下意识地朝朱凤英身后躲了躲,可别瞧见她才好。
只听一声箜篌,舞姬们鱼贯而入。她们身着月白纱衣,挽了唐时时兴的双鬟飞仙髻,袅袅娜娜,手执琉璃宫灯。
两旁的莲花灯也逐一亮起,正应了步步生莲的典故,像是天仙们来与国公夫人祝寿了。
舞姬们长袖柔媚,身似柳摇,曹子建所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当是如此了。
角落的乐姬着广袖纱衣,丝竹管弦,仙乐渺渺,不知天上人间。
正此时,空中落下玉色绸带,待绸带再升起时,中央竟出现一华服歌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