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酿无言以对。她所言不错,已是辜负,又何必来呢?
“我是你先生。”陈酿道,“左右,我还是你先生。”
这样的话,他自己也觉着可笑而蹩脚。但似乎,也无别的话可说。在她面前,他没有底气。
“先生!”七娘自嘲地一笑。
一个教她“关关雎鸠”,教她“青青子衿”的先生!
还有那枯萎的玉兰,此处瑟瑟亭的玉兰。他亲手折来与她写诗作文,原来,他竟不过是个先生!
七娘觉着委屈,直直想哭,却又哭不出。与平日的委屈不同,此番,是自作自受,与人无尤!
“蓼蓼,回家吧!”他轻声道,生怕惊了她。
七娘闻声,再忍不得,只猛捂住双耳,一面不住摇头。
她似嘶吼道:
“我说了!你别喊!”
陈酿猛住了声,只缓步行过去。
他渐渐拉下她的手,七娘轻轻一颤,却也不闹了。
她抬头望他,他亦蹙眉望着她。
“是酿哥哥不好,配不上蓼蓼。”他道。
七娘摇摇头,一霎时,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
她说不出话,又想起午后他那句“齐大非偶”,着实太伤人了。
从来,所有人都捧着她谢七娘子。不需谢诜亲自提亲,只怕汴京城中的世家子,皆上赶着来。
可偏偏命运弄人,让谢府来了个陈酿。打最初在酒楼对词,他便极是瞧不上七娘。
此去经年,本以为随他读书,他多少能有所改观。可午后那番话,七娘只觉一年来的心意,皆错付了。
他终究是瞧不上她的。无才无德,不学无术,那才是她谢七娘。
而真正能在才情上与他相配的,到底只得许姐姐一人无二。
七娘叹了口气,只问道:
“酿哥哥,你便这般看不上我么?”
陈酿沉默不语,不知如何答她。
从来,他拿七娘最没办法。她聪明灵性,时有狡黠奇思,虽不大懂得人情世故,却也是难得的赤子之心。
她自拿一颗真心交付,而他,似乎什么也给不了她。
陈酿忽觉着自己卑鄙而可耻。他见不得她委屈,习惯了对她好,亦习惯了一切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