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娘伸长脖子,垫起脚,直往三门里瞧。
虽说朱门大敞,可太学生们出入,须得腰牌方能放行。况且,其间是男子群居之处,纵是身着男装,她又如何敢去?
七娘心中羞恼,一下鼓起了腮帮子,只搓着手来回急行。
见她如此,绍玉摇了摇头,一把拦住她,只道:
“七娘,你急亦无用啊!他已然进去,看来今日,只得作罢!”
七娘有些不甘心地望着绍玉。
他宽慰道:
“时日长呢!咱们日后再想别的法子,也就是了。他总不能三年不出太学!”
七娘狠狠一叹,像是与自己怄气。
本已准备许多日子,既已来了,断不能连面也没见上便走,哪有这等憋屈之事?
七娘忽瞪大了眼,心一狠,直直盯着三门的围墙:
“走,咱们进去!”
又是猛一记惊吓,绍玉只难以置信地望着她。他也不知自己前生造了什么孽,竟愿陪着她这般折腾!
这回,他倒也懒得拒绝了。
反正七娘软磨硬泡,加上乞怜骗术,最多是个回合,他必败下阵来。哪还有拒绝的余地?
绍玉带上她,绕着院墙审视了一圈。
此为内墙,故而不算太高。况且,此处不过藏书珍贵,又没什么金银财物,倒不必太过提防盗贼。
此墙目的,一是划分学习与居住之所;其二则是,告诫太学生们,莫要外出贪玩,时时用功才是正经。
绍玉以眼为尺,上下打量。他心道:若他托起七娘,也勉强能够着顶。只是……
他转头看向七娘,只见她亦认真审视院墙,若有所思。
正此时,七娘忽转过头,亦看着绍玉。蓦地四目相对,七娘嘴角泛起狡黠的浅笑,二人心下自是了然。
绍玉无奈扶额,竟默默蹲了下来。
七娘掩面笑了笑,娴熟地踩上他的肩,双手扶墙,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往上挪。
她的重量尽承在绍玉肩头,他猛怔了怔,这份重量,与从前是不同了。
犹记幼时,他们并着五郎,三人一道翻过厨房,翻过外院,每回皆是他与五郎轮着驮七娘。
那时她人小,绍玉又天生高个,驮起她来,便似驮一只鸟。可如今,二人都大了,绍玉却觉着,记忆中的这份重量似乎越发沉重。
七娘的指尖已然触到墙檐,瓦片粗糙,膈得她直手疼。
平日里,多动两针刺绣,也怕她手酸辛苦。养得如此娇娇恰恰之人,如今触着瓦片,却丝毫不见难色。
她只低声道:
“三郎,再高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