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她么?似乎他也并未生气,唯有满满的忧心忡忡。
只见她仰面相对,额发有些乱,陈酿惯了似的抬手要理。
忽见七娘眉目,他只将手停在半空中。默了半晌,又垂下右臂,依旧是负手而立。
七娘神情颤了颤,心底亦颤了颤,一时不知为何,只低头朝别处看去。
“你……”陈酿忽道,“为何来此?”
是问她为何来藏书楼,还是为何来太学?七娘笑了笑,可又有什么不同呢?
她低声自语,似是嗔怪:
“酿哥哥不知么?”
陈酿只见她唇齿微动,却并未闻着声音。
他又道:
“你若不为读书而来,又这般胡闹。我明日便修书与你父亲,不论称病或是别的理由,总要将你接回去!”
七娘心下猛地一紧。
她费尽心思进来了,什么也没做,断不能就这样回去!
她一时着急,也忘了生气,又真真耍起赖来,直扯着陈酿的衣袖不放:
“我不回去!人家现下叫‘祁莨’,才不是蓼蓼!”
“祁莨?”陈酿上下打量着她,只无奈扶额。
七娘正色点头,狡辩道:
“偌大的藏书楼,为何我来不得?即是来此读书,日日只听学上讲,便能学好了?”
陈酿惯听她的歪理,自知应对。
他只笑道:
“此话倒也有理。你要看什么,直让琳琅与我说,我自借来给你便是。”
七娘见他不吃这套,又辩道:
“我亦是太学生,这不公平!”
她这会子倒计较公平了!世上女子,也只她与朱凤英入过太学,那时却丝毫不言公平二字。
只是,陈酿自然知她闷不住。
从前在谢府,纵有姊妹旧友往来,她还日日想着出府玩乐。
如今太学之中,只朱凤英一人在侧,陈酿又不得时时相见,她哪里就能安分了?
他又瞧了一回她身上直裰,簇锦坊的定制,精巧合身,显然是早有准备。
陈酿拗不过她,若一味预览,只怕她再惹出事来。
他只得道:
“也罢,祁莨!好在无人认得。日后你若出门,先让琳琅来说与我知。我若不得空,你只乖乖待着,不许出门。”
七娘听他言语,眼神忽直直发光,像是做成了什么了不得之事。
她抿嘴笑道:
“若是酿哥哥得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