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吃了一口茶,是明前的胭脂露,宫里的贡茶。
听闻蔡家大郎君尚了茂德帝姬,想来,便是此茶的出处了。
七娘放下茶盏,只道:
“也没什么,不过短短一月。我又惯了的愚钝,总不大开窍。”
“谢七娘子谦虚呢!”蔡三娘子笑道,倒颇是爽朗,“听闻小娘子的先生是位举子,单凭这个,小娘子的眼界见识,定与旁人不同。”
这样的雅集,偏又有人提起酿哥哥!
七娘忽打了一个寒颤,倒吸一口凉气:
“皆是教人学问罢了,哪有什么不同?”
蔡三娘子摇摇头:
“我很是羡慕你呢!除了闺塾之书,我亦想学些旁的。奈何父母迂腐,我只得作罢!”
她言语之时,满脸尽是懊恼与失落,却不大像是装的。
莫非,她真只是单纯的羡慕,想要听一听,并无旁的心思?
七娘一时犹疑,不知如何答话。
正此时,却听王環道:
“七姐姐与姊妹们说上一说吧!環娘亦想听呢!”
此间众人,哪个不是爱听闲话的?皆一番起哄。
况且,是太学之事!别说入太学做学问,她们之中,亦有连太学大门,都未曾见过之人。
七娘眉头微颤,这样闹下去,自己是不得不讲了。
她脑中飞速地盘算。听夫子讲学是能讲的,可女扮男装登上书楼,却是不能说的。骂孙夫子老顽固之事,本就传得人尽皆知,亦是能说的;可酿哥哥夜送手稿之事,却是一字也提不得。
七娘遂遮遮掩掩,避重就轻,也敷衍地说了一回。
她多是说些夫子讲学之事,众小娘子听着无趣,便纷纷散开,三两成群地聊些衣料首饰。
却是蔡三娘子,只抓着七娘不放。
看她性情言语,倒是颇得“爽利”二字。似乎,与郑明珍之流,是不同的。
七娘只笑道:
“怎么?蔡三娘子对太学这般上心?”
蔡三娘子也不避讳,直言道:
“我想,男儿志在四方,可女儿的天地,只一方闺阁庭院,到底有些不公平!若书还不让念了,岂非有心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