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年纪虽幼,可行事作风,却比七娘老成许多。
方至海棠林,瞧上去与去年倒别无二致。海棠娇红一片,无不惹人又怜又爱。
又见游人甚众,门庭若市,尽置身花海之中,只管的嬉戏热闹。
七娘早便到了,正坐在亭上吃茶。还是去年那座亭子,还是一般的海棠酥。
她拈了一块来尝,只觉食之无味,终是比不上去年的。
“七姐姐!”谢菱上亭唤道。
七娘回身,只见谢菱已梳妇人发髻。云鬓堆鸦,一支点翠卧凤斜插髻上。
她身着雪青折枝牡丹纹吴罗褙子,下系一条葱白留仙裙,洒金围裳轻盈飘逸,比之从前,更得风韵二字。
七娘惊了惊,一时直有些认不出。
谢菱亦打量着七娘,头一回,以已婚妇人的眼光看她。
七娘倒没什么不同。
只见她挽了个宜春髻子,戴了她最喜爱的一对多宝玳瑁梳。一件嫣色月影绡长衫儿,恰掩着十二破彩云裙。
还是从前那个明丽非常,气度清贵的小娘子啊!
只听她道:
“菱儿瞧着,与往日不同了。”
谢菱低头笑了笑,迎上前去,只道:
“七姐姐说笑了,不过是去了别家,寄人篱下罢了!”
这是谢菱的谦辞了。她身为长房长孙媳,哪里就寄人篱下了呢?
真寄人篱下的,那是许道萍!
七娘遂笑道:
“菱儿惯爱妄自菲薄的。说来,那赵廷兰待你如何?可曾欺负你来?”
谢菱掩面轻笑,自有一番女儿家的娇羞。
“七姐姐,”谢菱道,“他虽浪荡,待我却是极好的。要说欺负,有姐姐撑腰,他不敢的!”
“我?”七娘一愣。
谢菱点点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上回在簇锦坊,可不是七姐姐厉色拦着他么?”
七娘这才忆起簇锦坊之事。
她指着谢菱,笑道:
“好哇菱儿,你如今也学会打趣人了!敢是被他带的不正经了?”
“七姐姐!”谢菱有些微恼模样。
七娘不再逗她,又问:
“鲁国公府的人,可是好相与的?”
谢菱一一算来,方道:
“婆婆慈祥,是极好的人,自不必说。”
七娘点点头,鲁国公夫人人品贵重,言语温和,她也是知的。
谢菱又道:
“还有二位婶母,见我年轻,多有教导提携,自是我的福气。”
吕氏与秦氏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谢菱心中清楚便是,也犯不上与七娘说这个。
七娘又一番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