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自钏儿去后,谢菱的心便不曾放下过。
为何七姐姐会骤然问起卞大娘子?
为何七姐姐对赵廷兰有股莫名的惧怕与厌弃?
这一切,是否有什么关联?
她一一想来,只觉颇是头痛。
谢菱正对着灯,兀自按揉太阳穴,只见一小丫头打帘子进来。
她福身回道:
“谢娘子,兰郎君传话来,叫娘子先歇下。他今夜有事,便不过来了。”
谢菱一愣,只问:
“可说了是何事?是去何处?”
那小丫头摇头,一问三不知。
谢菱有些讪讪,只得打发她去了。
自谢菱嫁至鲁国公府,赵廷兰还从未彻夜不归过。
他从前虽浪荡,自娶妻,倒也安分许多。莫不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谢菱蹙眉,又向身旁丫头道:
“你去瞧瞧卞大娘子,她若无事,请来过话。”
“是。”丫头道。
不多时,那丫头便回来了。
只见她趋步进屋,神情有些闪烁,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
“怎么了?”谢菱问,“卞大娘子人呢?”
那丫头吞吞吐吐,只道:
“兰……兰郎君在呢!我……我便……不曾进去……”
谢菱正分茶,手忽一抖,茶汤洒了一桌。
丫头们惶惶恐恐,不敢言语,只默声上前收拾了。
“呵!有事!”谢菱喃喃冷笑。
原来,这便是赵廷兰的要紧事啊!彻夜不归,只为了一个妓儿?!
她缓了缓神色,含笑朝丫头道:
“你别怕,我也不是那等捻酸嫉妒之人。他们做什么呢,你可瞧见了?”
那丫头看着谢菱,愣愣地点头,遂道:
“也没什么,只一面剪着灯花,一面过话。”
何当共剪西窗烛!
好你个赵廷兰,白日还情意绵绵地说什么,弱水三千,只守着谢菱。
这才几个时辰,便忘得一干二净!
谢菱强压着火,又问:
“还有呢?”
那丫头把头压得很低,回道:
“卞大娘子她……她还点茶与兰郎君吃。”
谢菱心头窝火,恨恨地望着手中茶盏,猛地放在案上。
茶汤又尽洒了出来。
丫头们见着,不敢言语,只面面相觑,直直低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