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说多错,祸从口出,还是沉稳安静些的好。
五郎方至灵堂。
眼见着光天化日,灵堂之中,却依旧满是阴冷之感。
五郎双手环抱,搓了搓手,这才迈步进去。
谢菱亦换上一身素缟,头上无甚配饰。
只见她跪坐在灵前,一身颓然,不停地朝火盆中烧纸钱。
案上的长明灯燃得极好,不时有丫头往来添油。
见着五郎进来,谢菱自作惊讶神情。
她忙起身相迎,又行过万福:
“五哥怎的来了?”
五郎见她安排得这等妥帖,忽有千般感激,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遂扶了谢菱起身。十几年来,这还是头一回。
谢菱亦被这举动惊得愣住。她身子一僵,默了一瞬,才由他扶起。
五郎方道:
“听人说,你房中的侍妾没了。想来你很是操劳,七娘托我来看看。”
这谎话说得蹩脚。
鲁国公府又不是抛头露面的街市,况且赵廷兰亦不在。
七娘若想看她,怎不自己来?
谢菱心下自是明白,也不说破,只道了声谢。
五郎接着道:
“既来了,八妹妹容我上注清香吧!”
谢菱点头:
“死者为大,这个自然。”
一时,钏儿捧了香送上。又有丫头捧了清水、手巾,很是尊重讲究。
五郎先净过手,方才上前点香。
他不苟言笑,亦不曾触景生泪。这张无悲无喜的面孔,内里又该是怎样的翻腾?
五郎向来无拘无束些,纵使求神拜佛,还不曾如今日一般虔诚。
他恭敬上过香,又磕了三个头。
一切如此顺理成章,可在旁人看来,总有些奇怪滋味。
礼毕起身,五郎只望着卞大娘子的灵位,依依不舍。
可似乎,也并无理由再逗留了。
再舍不得,终究,不也是被自己生生舍弃了么?
她的人如是,何况今日一个灵位!
五郎不止一次地想过,若他从一开始便知晓真相,结果会不会不同?
他逃避着不去回答,不去深究。
可他心中未必不清楚,即使如此,他依旧会舍了她,舍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