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嫂子一脸尴尬,甚是无语。
朱婆婆又转头向陈酿抱怨:
“这便是归隐的麻烦之处了!人是自由自在,却难免遇着俗事烦心!似从前在汴京,那些命妇也不敢对我一句重话!何况乎小娘子们?”
朱婆婆只撅着嘴,满脸皱纹沧桑,直见出返老还童的性子!
陈酿笑了笑,遂向齐嫂子道:
“嫂子请回吧!只同你家小娘子说,此处不是酒楼饭舍,只待朋友,不待客的。”
齐嫂子搓着双手,一时有些着急。这头一回交与她的差事就办不好,过会子饭食没个着落,她如何交代?
齐嫂子心下一狠,又多添了几个银钱,赔笑道:
“朱婆婆,你看,都是乡里乡亲的,作甚么这般?”
朱婆婆瞥她一眼,道:
“谁跟你乡里乡亲?老婆子孑然一身,独居在此,也不与外人打交道!没你们那些人情往来!”
齐嫂子心下讪讪。这个朱婆婆,在这一带是出了名的性子古怪。热情时,你要她的房子也能给;冷淡时,便是多说一句话,也像是她施舍予你的。
朱婆婆见她堵在门边不走,直推了她一把,又拉着陈酿进门。
只听她道:
“酿儿!关门!”
陈酿倒不似朱婆婆那等生气发火,态度却是决然,只还保持着那等俊逸风度。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只道:
“这位嫂子,请吧!”
还不待齐嫂子言语,小小的柴门便蓦地掩上。只余齐嫂子愣在那处,进退两难。
进得屋中,朱婆婆依旧火气未消,只道:
“这世道,都是些什么人!”
“您老人家消消气。”陈酿扶她坐下,一面笑着安抚,“拜高踩低之人,又同她计较什么?没来由的气坏了身子,我又怎生交代?”
“哼!”朱婆婆嗔道,“要我说,如今这些小娘子们,也太不像话了!上回我听说,流民成灾之时,还有人做了树皮羹来卖!真是没良心!偏偏那些小娘子们趋之若鹜!”
陈酿笑道:
“后来不也没了么?”
朱婆婆摇摇头,因想起什么,遂问:
“说来,你那女学生,倒与众不同!”
提及七娘,陈酿忽噗嗤笑出声来。
他轩眉点头道:
“确是与众不同!”
翻围墙、扮男装、入太学、结儒士,寻常小娘子岂能干出这些事?
朱婆婆看了陈酿两眼,暗自笑了笑,又道:
“也不知外头那小娘子什么来路?若是你那女学生,定不会如此轻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