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娘看看陈酿,又看看那边热闹买卖之人,心下疑惑更深。除了那商人开价偏高,行事比寻常生意人爽快,七娘也瞧不出别的蹊跷之处。
她又望向陈酿,一心待他解答。
陈酿却不言语,只指了指那头,示意七娘接着看。
七娘讪讪瞧去,蓦地一惊,事情果然峰回路转!
待旁人将欲卖之物拿出,商人却不再似方才那般爽快。他开始极力压价,或以乱世为由,或说物件成色之故,总以低于市价许多的价钱得手。
卖物之人未必不知商人的手段与心思,只是为筹南渡的船费,不得已而卖之。
毕竟,如今的世道,能寻着买主已是不易。至于银钱,多得一贯是一贯,又哪来那样多的计较呢?
七娘看了半晌,也缓过神来。这等奸商伎俩,一路上也见过些,不知为何,却未能一眼识破。
她遂愤愤向陈酿道:
“原是个奸佞之人!他勾结秀才与妇人,在众人面前演了出仗义疏财的戏码,引得人家争相贱卖筹款。如此大发国难财,良心已然坏透了!”
她跺了一下脚,又道:
“还好酿哥哥谨慎。我若将二姐姐的金钗卖与这样的人,岂非辜负姐姐!”
陈酿笑了笑,轻轻朝她额头敲了一记,只道:
“总算学聪明了些。不过……”
陈酿还未说完,七娘忽猛地抬头看他,忙道:
“对了!酿哥哥适才说,这件事,与船价高涨有关?”
七娘抬手作推辞状,欲阻止陈酿说话。她咬着唇,又兀自思索一阵,隐约抓得些头绪,却又理不清。
“我想……”七娘因着未想清楚,说话有些吞吞吐吐。
默了半晌,她只摇了摇头,又道:
“罢了!还是酿哥哥说吧!”
陈酿见她这等欲语还休,又无能为力的模样,直是憋笑。
七娘见着,只瞥他一眼,佯装生气:
“我虚心请教,酿哥哥却笑我来!”
闻着这话,陈酿霎时一愣。
自打启程南下,这是七娘头一回与他玩笑撒娇。就似从前,在谢府一般。
七娘却浑然不觉。见陈酿久不言语,以为他当真来。
她又扯了扯他的衣袂,试探道:
“酿哥哥,蓼蓼说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