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结重重滚落:“不是路过。”
祁汐眼神闪跳。
差一点就溃不成军。
她太过贪恋他的怀抱和安全感,刚才被他拥进怀的一刻就有了决定:只要,只要陈焱愿意迈出一步,她就立刻跑完剩下的路,一头扎进他怀里。
就算他推开她,她也赖着不走了……
祁汐指尖不自觉收紧,掐上湿漉漉的裙边,沁出水来。
她深吸了口气,面前的男人同时抬起头——眼里又是一片近乎冷寂的平静了。
“你为什么要回浔安?”他问她,嗓音压得又低又沉,黑眸直白又灼亮。
“不是不肯呆在这个破地方吗?不是怕变得跟我一样烂么?那还回来干什么?”
陈焱停住,气音嗤出一声:“后悔了?”
“……”
祁汐看着男人,悸动的心一点一点冷下去,却又不觉意外。
——这就是陈焱。
她认识的他,喜欢的他,想念的他,就是这样的。
可以为她豁出性命。
却绝不会先出迈那一步。
他的气还没消。
气她口不择言。
更气她没有选择他……
车外的雨声又重了一层,工地上传来轰然倒塌的声响,消防队员们在大声呼喊什么。
陈焱拎起座位下的头盔,手搭上车门把时,又倏地顿住。
他偏头看保持静默的女人,目光很深。
“这么多年,你后悔过么?”
祁汐像没听见男人的声音似的,僵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唯有一张脸越来越苍白,好似下一刻,整个人就要碎掉了。
陈焱没再说话,转头推开车门,跃身而下。
橙色救援服上的反光条一闪而过,男人重新走进肆虐的雨里,没有回头。
风暴混合着冷水涌进来,祁汐不由打出个哆嗦。
她比刚才泡在水里,滑向深坑时还要寒冷绝望。
车外,救护车从远方传来,声声渐近,盖过大雨。
祁汐阖上眼皮,慢慢拢起眼中的雾气。
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到了晚上才变小,之后一直淅淅沥沥,不肯将停。
滨江区是全城地势最低的地方,警情不绝:被淹的车,被困的人,坍塌的路,淤堵的河道……消防,武警,医护出动不停,异常忙碌。
解放军九〇四总院。
临近午夜,夏清和从下行的电梯里出来,直奔一楼的急救留观室。
她推门而入,房里的两人同时看过来。
床上坐着的男人没穿上衣,受伤的右侧肩背被包扎缠裹,白纱布绑在硬邦邦的麦色赤膊上,对比强烈又扎眼。
望着那副男人味十足的宽肩窄背,夏清和的脸腾地就红了。
没等她移开眼,陈焱已经抬起胳膊,哗啦拉上了床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