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旬,小麦开始进入灌浆期,由于新买的田地在山脚下,附近没有水道,而且天一直没下雨,张德急的嘴角生泡,连夜晚睡着也会发开口梦呢喃着怎么办怎么办。
麦子灌浆时期每家的青壮劳力都忙着伺候自家的田地,哪有空余时间帮助张德。借人手,借畜生实在不太现实。这时候就显示出家里兄弟多的好处了。张大娘虽然帮张德料理了娶亲事宜,但是对于张德娶了一个寡妇还是很有微词。其一,钟娘子是寡妇,而张德是头婚。其二,钟娘子看样子就不像是会做活的,难不成娶个女人回来供着?其三,钟娘子娘家太远,兄弟只有一个,张德没有兄弟姐妹帮衬,张大娘自然希望张德能娶个娘家亲戚多的媳妇,不然两人成亲了,过年连亲戚也没得走动。
所以知道张德农忙不够人手,张大娘又一次感叹钟娘子娘家不给力。
钟彩心虽然这段时日一直很努力适应农村的生活,但要她一瞬间像身强力壮的农妇一样担水灌溉麦田她也吃不消。
暖宝人小,除了在田地里拔些杂草也做不得挑水这个工作。
一家人除了懵懂不知的小福外都眉头紧皱。
“没水挖口井不就成了?”小福天真的说道。
“井不是随便能挖的,要底下有水才行。”暖宝敷衍道。这田地是他们生活的保障,要是灌浆的时候来不及浇水,麦子定会减产的。到时候缴完赋税,剩下的粮食也不知够不够他们一年的吃用。
“一定有水的,姐姐带我去看看呗,等我找到水,我们就挖口井。”小福抱着暖宝的手臂摇呀摇。
“傻瓜!水在地底下,你怎么找?而且若是找到水,那就不必挖井了。”不过她在家也无事,还不如去田里看看,小叔和婶婶每天都去溪边挑水,她虽然人小,但能挑一点是一点,总比坐着什么都不干好得多。
“小福,那我们把饭送到田里和叔叔婶婶一起吃。”
“好呀。我还要去找水呢。”
暖宝觉得小福说的是玩笑话,一定是最近拘着她在家她不耐烦了。也是,自从那件事后,小福的唯一玩伴二牛也被父母送到学堂读书了,小福虽然认识了新玩伴,但再也没有人像二牛一样心甘情愿供她驱使,对比之下小福更觉得二牛才是她的好朋友。至于赵小虎,暖宝突然想起,他也没有再来过她们家玩了,若不是她还记得那日赵小虎临去时怨恨的眼神,她会以为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不过他不来正好,要再发生些幺蛾子那就不妙了。
田间绿油油的麦子一片连着一片,除了远处的青山围绕,还真是望不到边。麦苗高度没过膝盖,葱葱郁郁的,可以想象七月份的时候是怎么一场丰收的景象。
小福一到田里,就像鱼儿到了水里,欢快的跑来跑去,“小叔叔,小福送饭来了,快来吃呀。”
张德放下水桶,洗干净手,和钟彩心一道从田垄里走出来。
四人在树荫下吃过饭,又脚不沾地忙碌起来。
暖宝在树荫下铺好麻布,让小福在树下睡午觉,她提起水桶也去小溪边打水。既然挑不起一桶水,那搬半桶总可以吧?虽然很浪费时间,但她现今有的就是时间,能挽救一些麦苗也好。
三人全副身心用在挑水上,谁也没留意小福偷偷溜到田里。
小福避开几人的视线,沿着田垄的空隙一直往深处走,这三亩田有大半部分处在山脚下,小福低头一边走一边看,泥土都是干干的,还真是没有水呢。只是她就知道这田里肯定有水,至于为什么肯定,她也说不出来。
越走近山脚,滑坡下的碎石头越多,石头碍着小福走路,小福干脆一边走一边踢,慢慢清出一条小道。因为张德之前为了减少锄地时间,山脚下的杂草并没有被铲除,野草的高度直达小福的腰间,小福觉得外面没水,水肯定是被野草遮盖住,所以她拨开野草继续往前走。野草越来越茂密,甚至遮挡了小福的视线,脚下一个大石头横亘在她面前,可惜她看不到,悲催的小福被石头绊了脚,一下子跌在地上,压倒了旁边的草丛。
脚指头的痛楚让小福抽着气,“这该死的石头!让你绊我,我踢我踢,踢死你!”
小福踢完还不解气,用手挖开石头旁边的泥土,想要把整块石头挖出来,那大石头旁边的泥土都被压的紧实,小福又找出一根小树枝沿着石壁慢慢挑松土块,表层土质干燥,挖开了外面里面很快就松散了,只是她一直挖一直挖,石头却变得越来越大,一点儿也移动不了。小福不死心,继续坐在地上和石头较劲,越往下挖,沙化的土变得细腻多了,摸在手里还有一些湿润的感觉。
暖宝挑水回来发现树底下根本没有小福的身影,记起小福开玩笑说要找水源,于是对着麦田大声喊道:“小福,在哪?”
只是回应她的只有一片迎风摇摆的麦苗。
张德和钟彩心听闻小福不见了,也急忙放下水桶。三人沿着外围找寻小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