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四黄昏,蔡诗华回蔡家了,明儿一早便要离开江南去京城,听说京城那边蔡氏和蔡二奶奶已经替蔡诗华物色了几个门当户对的官宦人家,只得见着了人,便要替蔡诗华订下亲事。
蔡诗华刚走,三房的朱娟就搬进了绣阁,住进了蔡诗华早前住的屋子。
朱婉订了亲,忙着绣嫁衣,又得照看云罗。
八月二十六,云罗因没见到柳奶娘母女,抗议不吃药、不喝粥。
朱婉与朱娟几人轮番劝着,可朱娟到底是个孩子,根本不会劝人:“云妹妹,你把药吃了,回头我给你好玩的,我屋里的毽子全给你,还有我屋里的纸鸢也给你玩……我的漂亮衣服也给你穿,你把药吃了。”
云罗扭着头,固执地道:“我要奶娘!我要杏子,大舅母她们答应过我,要把她们从晋陵接回来的,这都多少日子,我要见人,今日不见人,我便不吃东西。”
朱婉劝慰了一阵,忆起杏子的事来,早前以为杏子每日蹲在地上是玩泥,后来飞线才瞧清,她竟是在地上用树枝写字,好似杏子能认不少的字了。
朱婉道:“云妹妹先把粥吃了,我这就派人去蔡家打听,许是她们在路上了。”
回到屋里,朱婉并没有派丫头去传话,徘徊踱步,寻找应对的良策,令飞线备了笔墨,模仿杏子的笔迹歪歪扭扭地写了一封信。
不多会儿,信就写好了,见墨已干,这才折起封好。
又过了半炷香,让飞线出去打听的模样,飞线在外转了一圈又回来,手里拿着封信,直往云罗屋里:“云小姐,晋陵庄子上杏子写信来了。”
阿翠接了信,心里暗道:杏子不是被贱卖他乡了么?怎还有信回来。
云罗接过信,一拆开信,心头顿时就凉了半截。
飞线佯装欢喜地道:“云小姐,杏子要回来了么?为甚只带了信回来?”
云罗确定这信不是杏子写的,杏子从来没有写过信,连信的格式都不懂,可她手里的信虽字写得不好,格式上却挑不出半分不妥。
阿翠追问道:“小姐,怎了?”
就算她想问过明白,只怕没人告诉她了。
“杏子说,原是要早些赶回来的,可是奶娘染了风寒,只怕没有十天半月是不会康复了,她说待奶娘的风寒一好,就从晋陵赶回来。”
而她,却知道,也许她们很难再回来了。
柳奶娘和杏子到底怎样了?
阿翠浅笑道:“小姐最是心善,这是担心柳奶娘的病,又对她们还不能回来心烦呢。”
云罗道:“你们退下,我想一个人看会儿书。”
她们为什么要瞒她、骗她?
如果不是蔡家二房的四奶奶,她不会知道柳奶娘母女出了事,可她已经问了阿翠好几回,阿翠的说辞也和其他人一样,只说柳奶娘母女被罚到蔡大奶奶在晋陵的陪嫁庄子上学规矩了。蔡大奶奶原是晋陵城内的官家小姐,有晋陵的陪嫁庄子也在情理之中,可是柳奶娘归来的事一推再推着实太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