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瑞宁也见到自街角处转过一队人来,约么二十多人,前头是全副武装的差役,后头又跟着十几个身穿黑色甲胄的禁军,队伍中间押着四人,俱是白色囚衣,穿枷带锁脚系镣扣,虽然他们个个蓬头垢面,但白瑞宁还是一眼便看出第二个就是白松石!
数日未见,白松石挺拔的身形被枷锁压得微弯,脚镣拖在地上,拖得他步履很慢,除此之外,看不出他受了什么伤,精神也只是略见萎靡。
白瑞宁当即奔下楼去,陈妈妈连忙拿了帏帽追下去,赶在白瑞宁街头狂奔前替她戴好。
她们这一出来,才发现原来在这里蹲点盯梢的不止是她们,另外有人从其他的茶室中相继而出,都是奔着那行人去的。
那十几个禁军当即将佩刀横在胸前,厉喝道:“不得近前!”虽是如此,却神色从容步伐平缓没有半点紧张之意,看样子,竟是已经习惯这样的阵仗了。
“想来现在刑部难以传出消息,所以这些人的家眷只有等在这里碰运气。”
白瑞宁赞同陈妈**话,滚在嫌疑犯家眷中跟着队伍一溜小跑,边跑边喊,“爸!爸!”
白松石听到叫声连忙四处寻望,可放眼望去好多都是戴帏帽的,根本分不出哪个是白瑞宁。
白瑞宁急得将帏帽一掀,“爸,你怎么样!”
万帽丛中一张脸,白松石马上对上她的眼睛,又错愕一下,急叫道:“头怎么了?”
白瑞宁额上的伤还没好,不能见风,所以一直扎着绷带。听白松石现在还有心情问她的伤,白瑞宁大喊:“别管我啦!你怎么样了,受伤了没?”
像他们这样隔空对话的还有很多,禁军们只是挡着不让他们靠近,却并不阻拦他们说话,白松石大声道:“没事,我出来就不会有事了,让你妈别担心!”
白瑞宁自然也知道这个流程,要是真有事,刑部就不会将人移交大理寺终审了,又见白松石精神尚可,也不像有遭受严刑拷打的样子,当下心也放了大半。
怀德大街并不长,队伍走到一半,前头的那些差役便回头将这些家眷们拦下禁止他们继续随行。
白瑞宁直到那押解队伍走了没了影才提裙疾行,边走边道:“咱们快回去给娘报信吧。”
陈妈妈又急忙给她带好帏帽,白瑞宁一边系着帏帽绑带一边急急前行,冷不防眼前一花,险些撞上一个刚由一家茶室出来的人。白瑞宁后退了半步,看也不看那人忙着说了句“对不起”,绕开便要继续前进。
刚走出去两步,忽听身后一道矜持冷漠的声音,“押白松石回刑部,严加审讯,这次再审不出来,小心你们的狗命!”
白瑞宁身子顿时一滞,又听身后有人应声,“是,大人!”
大人?白瑞宁猛然转身,隔着帏纱,便见一个身形颀长的白衣背影悠然远去,身后跟着四五个侍卫,装扮配备俱与刚刚见过的禁军一般无二!
眼见有两个禁军应声后快步朝押解队伍而去,想着这人刚刚的吩咐,白瑞宁脑中一热,拔步便追了上去。
“莫如意!为什么要再审我爹!”她几乎没有怀疑,认定这人就是传说中的莫如意!
不远处的白色身影微微顿了一下,继而转身,“啪”地一声拢起手中折扇。
“因为他涉嫌谋反!”
白袍轻旋,衣摆翩翩,干净得让人心暖的颜色,吐出的却是异常冷漠之语。他样貌俊朗,修眉隽眼,一身自信气度,不阴柔也不娘气,可偏偏从眉目之间见不到一点中正之色,反倒凝聚了几丝戾气,显得他有些阴狠。
“如何?”莫如意缓步走回白瑞宁身前,“这个理由,充分吗不跳字。
他一回来,白瑞宁才惊觉他竟然这么高,自己的头顶刚勉强够得到他的嘴唇,他走得越近,她的头就仰得越高,最后不得不用手扶住快要脱头而去的帏帽。
“我爹他不会谋反的!”白瑞宁仰着脖子即时反驳,“你不也是因为没找到什么证据才送他去大理寺么?怎么又要重审?他真是冤枉的!而且他很怕死,要是他受不了你的酷刑屈打成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