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只说秀儿去后,李贤淑因不知端倪,便先派了丫鬟来打听详细,怀真不愿仓促说及秀儿之事,便索性随着李贤淑先回到贤王府。
李贤淑自先叫人把安品带回去,洗漱更衣安置。
娘儿俩入内之后,屏退众人,怀真才同李贤淑说明这沙罗国的正使乃是秀儿之事。
李贤淑听罢,受惊匪浅,出了半晌神,却又感慨说道:&ldo;阿弥陀佛,真是想不到,那丫头,竟会有这等造化,这可也算是她苦尽甘来了。&rdo;
更想到同样是今日,应老太君是那个样,秀儿却又是这个样儿,岂不叫人心底感触?
李贤淑叹了几句,忽然又道:&ldo;可见她先前受的那些辛苦,都不过是老天爷给的磋磨罢了,倘或当时她熬不过来,就那样死了,又或者她是个没心肝的,自然不会甘心替了玉儿……不管哪一样儿差了,也不会有今日的风光了呢。&rdo;
怀真听了这句感叹,若有所动,便点头笑说:&ldo;娘说的对,这只怕是各人命中的造化。&rdo;
两人正说着,见兰风从外回来,进门笑道:&ldo;你们可知道,沙罗国的使者来了,你们再猜不出是谁,方才我在殿上见了,还以为是眼花了呢。&rdo;说着,又笑看着怀真。
李贤淑同怀真笑着对视,起身迎了兰风:&ldo;你还在梦里呢,你没见着人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见过了。&rdo;说着,就把今儿在路上跟秀儿相遇之事同兰风说了。
当初秀儿之事,起起伏伏,那丫头也是命苦,几番生死到了如今……兰风回想往事,当初一念之差,秀儿的性命就没了,哪里想到日后会有这许多造化。
李贤淑便又把应老太君跟安品之事同兰风说了,道:&ldo;安品很不该沦落到那个境地,因此我做主讨了她回来,你会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呢?&rdo;
兰风早就连连点头道:&ldo;哪里的话,我尚且要赞服呢。&rdo;
两个人对应老太君去世之事,却也都不多提,不喜不怨,按例行事,只当是寻常不相干的人家罢了。
此刻怀真见事情妥当,便起身欲回唐府,兰风忽地又道:&ldo;对了,另有一件事你们必然不知道。&rdo;
李贤淑忙问究竟,兰风才道:&ldo;小绝自请为海疆使,皇上已经准了,这一次毅儿出京,他也要同往的。&rdo;
李贤淑大惊:&ldo;小绝也要去海疆?这……&rdo;想到他的身子那样,不觉又且意外又是担忧。
怀真却一声不响,只面色淡淡的。
兰风对李贤淑道:&ldo;年轻人志在四海,倒是好的,我看小绝为人,虽然无可挑剔,但总也觉得他身上自有一股郁结之意,倘若出去历练历练,能开阔心志,对他竟是好的。&rdo;
李贤淑听了这话,便叹道:&ldo;我又何尝看不出来?那孩子是个有心事的,然而他才好了不多久,又跑出去,别有个不妥当。&rdo;
兰风笑道:&ldo;你瞧瞧你,他既然如此说了,凌府众人自然也都答应了,你却又操心起来。横竖是孩子自己所选的路,小绝又不是个没数的,你只留意,在他们出京前,索性在府内安排一场,也算是给他践行。&rdo;
兰风说罢,点头又叹:&ldo;当初我还是那样褴褛不得志的时候,小绝就对我忠心不二的,后来落难,他都从未有背弃之意,世上人多喜锦上添花,似这种雪中送炭的有几?我这个弟子收的真是不差,这一次他出京,倘或也跟毅儿似的,建些功绩,也算是得报凌云志,不负少年头了,只为他叫好就是。&rdo;
两个人说了一番,又留怀真吃了饭再去,怀真心里惦记着两个孩子,便并未留,只说改日再来。
且说怀真离开贤王府,自回了唐府,进了内宅,便见小瑾儿在哄着妹妹玩儿,见怀真回来,两个人就都跑过来。
怀真忙抱住了,小瑾儿仰头问:&ldo;娘,妹妹什么时候能说话?&rdo;
小神佑拿眼睛看哥哥,怀真笑道:&ldo;等你妹妹高兴喜欢了,就自然会开口说话儿,你又着什么急?&rdo;
小瑾儿皱眉道:&ldo;我等妹妹叫我哥哥呢。&rdo;
怀真一发忍俊不禁,这会儿唐夫人进来,闻言道:&ldo;他果然心急,近日总听他教导神佑叫哥哥,只怕神佑会说话的时候,第一个竟是这个了。&rdo;
神佑仍是不言不语,只依赖地靠在怀真身上,抬手抱着她的颈子。
过了午,门上忽地报说沙罗国的使者怀秀公主来见。
怀真才方醒来,闻听忙梳洗打扮,迎了出来。
果然见秀儿从外而来,身边儿却还带着一个看着四五岁的孩子,瞧着肤色微黑,浓眉大眼,头上戴着锦冠,颈间绕着数个金项圈,这孩子边走边不住地四处打量,双眼有神,年纪虽小,却是派头十足。
两人见了,握着手儿进了内堂,这会儿侍者从人们都等候在外,秀儿撇开那孩童,便欲对怀真行跪拜礼。
怀真忙又扶住,秀儿道:&ldo;姑娘不必担忧,如今不是在外头,乃是我们主仆私下相见,当初一别,以为再也不会见到姑娘了,日思夜想,终究有这重逢之日,请姑娘受我这一拜罢。&rdo;
说着,到底是跪了下去,端端正正地行了叩拜之礼。
怀真忙又将她扶起来,两下相看,百感交集。
秀儿便又叫那男孩子走到跟前儿,笑着说道:&ldo;这是公主跟左将军之子,名唤铁莫。&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