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建仪盯着应怀真,越看越觉的心里不太对劲儿,忽然见她捏着衣角,问说:“小表舅,方才那两个人说什么上吊,又说谁面圣?究竟是什么意思?小表舅又怕她们记恨,想来都是不好的话?”
郭建仪一怔,这才知道原来她并没有全听懂的,也难怪,她也不过才五岁,那些人又说的狠毒杂乱,对个小孩子来说很难就想得那么清楚。
郭建仪略松了口气,便笑了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都是这些人闲极无聊胡乱编排的混话,也不能当真。怀真你不用理会忘了就是了。”
应怀真抬头看他,眨了眨眼,正色道:“那既然她们这么爱编排,以后我少不得就远着她们了,只不知道她们是谁呢,小表舅可认得?”
郭建仪想了想,随口说道:“瞧着像是大少奶奶的陪房陈六家的跟春晖的奶母……”说到这里忽然心中一动,便又笑了笑,说道:“我对这府里的人也并非十分熟悉,方才又没瞧真切,看错认错也是有的。”
应怀真点了点头道:“我也不认得她们是谁,那就算了罢,反正都不是好话,就当没听见的行了,小表舅觉着说的对吗?”
郭建仪忍不住笑说:“正是这样,很对。”又想起一事,便问:“方才怀真怎么一眼就也认出我来了呢?”
应怀真看了郭建仪一会儿,说道:“我也是猜的,府里除了春晖哥哥跟佩哥哥,其他都是小孩儿了,没想到就猜中了。”
这话有几分道理,但猜的这样准,也算是机缘巧合了。郭建仪便笑道:“这儿太阳大,你是要回亭子里,还是要回屋?我送你可好?”
应怀真忙道:“不用了,吉祥姐姐说一会儿就来接我……”说话间,果然见吉祥蹦蹦跳跳地从路上过来,一眼看到应怀真跟郭建仪站在一块儿,忙上前行礼。
在泰州的时候吉祥是见过郭建仪的,是以认得,又道:“表少爷怎么在这儿?不如回屋里坐坐。”
郭建仪便推说改日,又对应怀真道:“改天小表舅再来看望你。”果然便去了。
应怀真瞅了一会儿,转身往回走,吉祥笑嘻嘻地道:“没想到郭少爷一家也来了京,以后来往起来可就方便多了。”
应怀真看她满脸喜色,不由说:“有什么可来往的呢?我们跟他们家也没什么格外的交情。”
吉祥说道:“虽说是这样,但我瞧着郭少爷委实不错,年纪还这样小,偏行事是这样的妥当可心,给个老成人也不换。”
应怀真心知给吉祥这样夸赞,其中郭建仪的好皮相自然是一大原因,另一原因,怕也是那一盒子花胶燕窝的功劳,然而郭建仪是个外面纯白内里漆黑的主儿,这样的人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应怀真心内腹诽不已,只是不好就对着丫头说出来。
刚回了院子,就见李贤淑从外面回来,面上颇有愠怒之色,应怀真瞧着讶异,便问:“娘你去哪里来?”
李贤淑因着了恼,气哼哼坐了,先是不语,然而实在忍不住,便道:“这儿有些住不得了,等你爹回来了合计合计,能搬出去且搬出去住罢了。”
应怀真道:“怎么了?究竟是谁惹了娘生气?”
李贤淑骂说:“无非是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却并不肯说缘由,起身回房去了。
片刻如意也回来了,脸上也并不好,应怀真便把她叫了来,细细地问:“我娘方才做什么去了,如意姐姐你可跟着?”
如意欲言又止,摇头不说。应怀真一再催问,如意才道:“姑娘,我跟你说了,你可别对奶奶透露是我说的……原是因为这些日子来,咱们大人总在外头跑,也不见结果,不免费心劳力,再加上刚换了水土,你没见都瘦了好些?这两天晚上更有些咳嗽,奶奶自然心疼,就叫我去厨房,想叫他们做点儿清火润肺的汤水来,没想到那些人推三阻四,一会儿说百合没了,一会儿又说梨子也贵……总是不肯动手,我没了法子,回来跟奶奶一说,奶奶气极了,亲自过去了一趟,那些人见了,才服了软,不料方才送来了汤,奶奶一看,那梨也是有好有歹,百合没有几片,汤水也并不甜,奶奶索性就把罐子摔了,又去指着那些人骂了一顿。”
应怀真听了,惊道:“娘骂他们,他们表面不敢说什么,底下必然又嚼舌头了。”
如意叹了口气,道:“可不是么?我也是这样担心的,方才我在后头,就隐隐地听他们议论说咱们奶奶……”说到这里,再往下就是不好听的言语了,如意就停下了。
应怀真想了会儿,便说:“倒也不用怕。原是他们的不对,那管厨房的是什么人呢?”
如意道:“管事的叫秦大娘。今儿她虽没露面,但指使着送那种汤水的必然是她。”
应怀真问说:“她倒是大胆,竟敢这样欺负人,不知道背后又是借了谁的力呢?”
如意有些惊讶,想了想笑说:“姑娘的心思真活泛,竟想到了这个,你不说我还没主意呢,我隐约记得这秦大娘是大奶奶陪房陈六家里的亲戚。”
应怀真漫不经心地说:“这些人我统统都不认得,陈六家的是长得什么样儿呢?”
如意笑道:“姑娘自然是不认得,咱们才回来多久,倒是我之前是在府里的,陈六家的是个圆盘脸,也没什么特色,就是眼白多些,就是俗称的三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