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这些过往,一帧帧,像是老照片连轴带卷,铺面而来。
她真的以为,他是真的,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喜欢她。
而她,心里也很喜欢她。
爱情这回事,就是两个人对彼此都有感觉,才能称之为爱情。
她以为,这就是她和连亦琛的爱情。
她喜欢平淡安逸的生活,她也愿意等连亦琛站在连家家主的至高巅峰之位,慢慢的退下来。
她以为,她能够等,能够等连亦琛陪着她,细水长流。
但是,她的眼睛告诉她,连亦琛从来就不简单,简单的,就连刘白,都骗到了吧。
周怡宝跟着刘白继续往前走,眯着眼睛,回想着一个多月以前的那一晚。
从司马家的宴会上出来,连亦琛说要去一趟连家主家。
她说不用他送她回家,说自己可以回家,希望他可以早点处理完事情,早点回家。
而他,就那样笃定,她坐上了计程车,不会看到这一切吧。
所以,那般的明目张胆。
周怡宝看到的那个人,站在连亦琛车前,穿着宽大外套的人,是周珍珍。
她一定不会认错,绝对不会认错,那双鞋子,那条白皙的手臂,以及那张侧脸。她是和周珍珍一起长大的,她们小时候常常一起睡觉,她甚至揉过周珍珍的这条手臂,那条白皙的手臂,手腕的地方有一条疤痕,是小时候两个人一起爬墙,周珍珍为了扶她,划到了一颗钉子。
那条伤口很深,才留下了疤。
因为周珍珍为了她,留下了这条疤,她才百般对周珍珍好,她觉得,周珍珍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她把她认为最好的东西,全给了,她认为的最好的姐姐。
但是周珍珍,却认为,怡宝夺走了她的一切。
当周怡宝被周珍珍踩在脚下的时候,周珍珍知道,这辈子,她们的姐妹,是做到了头了。
小时候百般的好,长大了,人是会变的。
她印象中善良美丽的姐姐,被周逸飞活生生的毁掉了。
然而,这三年之间,周怡宝后来坐在计程车上想,为什么宴会过后,连亦琛会和周珍珍见面,是不是因为,她在百草村的三年之间,连亦琛和周珍珍,已经有了联系?
周珍珍被周逸飞过河拆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儿,而这么三年,周珍珍是怎样过来的?
她完全不知道,而连亦琛这么三年,是如何的,她也不知道。连亦琛若是不说,她是很少主动问起的。
她胡思乱想着,她明知道自己是在胡思乱想,可是,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她在计程车上想象着,是不是连亦琛和周珍珍……。只要一想到下面,她就要痛哭了。
但她不能哭,她不能哭啊。她也没有勇气掏出手机问一问连亦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也不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忽然像是明白了很多豪门贵夫人的苦衷,丈夫在外面养女人,作为妻子,只能选择哑巴吃黄连,不闻不问。
因为太过痛苦,而不愿意面对,不愿意知道真相,只想着,只要丈夫愿意编谎话,就是在乎自己,只要丈夫愿意回家,这个家的家门,就会永远敞开。
周怡宝自认,她没有办法,没有勇气,来听连亦琛的解释,也没有办法留下来,日日夜夜面对连亦琛。
她只能走,她欠连亦琛的太多,自她出了百草村之后,一直是连亦琛在养她,她不是不知恩图报,她不是不感念。她此番一走,只是为了能够将所有郁结舒展,重新回来面对。
足够的时间,只要她有足够的时间,就能忘记连亦琛对自己的好。
足够的时间,只要她有足够的时间,就能仔细的思考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足够的时间,只要她有足够的时间,就能筹谋如何休养生息,如何将周家老宅夺回来,如何对付周逸飞身后的势力。
她只需要足够的时间,还了连亦琛的恩情,然后,从头开始。她本就是孤家寡人,连亦琛的好,甚至让她贪恋温暖的差一点忘记了重回京城的初衷。
也许,她和刘白走不出这座水下古墓,就此,长眠于此。
如果回去,如果将周家祖祠的秘密挖掘出来,如果重回京城谋划夺回老宅,如果在某一条街道之上再次见到连亦琛……。
可是,谁知道,几个小时后,会不会有后来的如果呢?
周怡宝从回忆之中回过神来,只觉得,刘白似乎拉了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