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父名叫薛大郎,生得高高瘦瘦,虽然有些黑,却依旧能看出年轻时候的俊秀轮廓。
他没有女儿,一向疼爱和自己妻子儿子长得有些像的外甥女素梨,本来正在看铺子,见素梨来了,忙笑着起来迎接:“素梨来了!”
又扭头吩咐薛春冰:“春冰,快去樊家酒楼定个席面,待会儿咱们带素梨过去。”
素梨也喜欢薛姨父,笑盈盈行了礼,亲亲热热道:“姨父,我替姥爷给你带了一套御窑茶具,你看看喜不喜欢。”
这套茶具还是阿寿送到陈家去的,是平素只有达官贵人才能得着的御窑茶具。
因薛大郎喜欢喝茶,这次出门,陈老爹特特拿出来,让素梨给薛大郎带去做礼物。
王四儿忙拿出盛放瓷器的匣子递了过去。
薛姨父看了瓷器,简直是心花怒放,赞不绝口,当下关了铺子,和妻子一起带着素梨往樊家酒楼去了。
在樊家酒楼大吃一顿之后,陈大姐兴奋得很,又带着素梨去祥符县衙找大儿子薛春雨。
薛春雨在城里另有住处,是县衙后面僻巷里的一个小小宅子,他带着母亲和表妹去了自己的小宅子,待她们歇了午觉,又陪着她们去延庆坊逛街去了。
素梨逛街专门进那些卖胭脂水粉的铺子。
她一一观察试用了这些铺子的香脂香膏,最后发现都不及自己的货,心下大定,便笑着问薛春雨:“大表哥,这附近有没有一个叫海棠红的胭脂水粉铺子?”
素梨知道巩县海棠红把她的货送到京城卖了,想看看京城这边的价格如何。
薛春雨到底是县衙都头,对这一带颇为熟悉,当即道:“海棠红离这里不远,我带你们过去。”
在海棠红京城总店里,素梨果真看到了自己亲手制作的香脂香膏等货物。
她看了王四儿一眼,王四儿会意,笑吟吟上前打听各样货品的价格。
素梨在一边听着,心中又惊又喜。
她把货卖给巩县海棠红的时候,一盒香脂五钱银子,一盒香膏一两银子,一瓶香油一两银子,一块香胰子一两银子,巩县海棠红一般是加一半价零卖出去,而京城海棠红则是直接翻倍。
素梨借口试用玫瑰香膏,在铺子里观察着,发现她的货在京城卖得很好,就她试用各种货物的那会儿工夫,就有五个来点名要买“玉梨记”的人——“玉梨记”正是她让李济在她的瓷盒瓷瓶上设计的名号。
而且这五个人,有一个是带着丫鬟来买的,瞧着像是小康之家的姑娘,另外四个都是大家的媳妇婆子打扮,应该是替主子来买的。
也就是说,素梨的“玉梨记”已经成功挤进了京城贵女的梳妆台。
这个发现令素梨心潮澎湃豪情满怀,她双目亮晶晶看着海棠红大堂内来来往往的顾客,在心里轻轻道:京城,我秦素梨又回来了。
这次归来,我再不像前世那样憋闷委屈,我要快快活活,自由自在,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薛春雨从来不知道女子能在一个胭脂水粉铺子里耗费将近半个时辰时间,在一边等得昏昏欲睡,索性起身去外面透气了。
他刚在海棠红廊下站定,便看到一个极清俊雅致的少年带着随从向着他慢慢走了过来。
他总觉得这少年看着有些面熟,便凝神看去,却见这少年戴着皂条软巾,穿着玉白直缀,做士人打扮,瞧着清瘦高挑,仿佛弱不胜衣,如仙人一般。。。。。。
这下子薛春雨想起来了,他笑着跳下高台,拱手迎了上去:“原来是赵小哥!”
赵舒笑容温雅,声音清澈:“原来是薛大哥。。。。。。不知薛大哥在这里做什么?”
薛春雨笑了:“赵小哥,我是在陪家母和舍表妹逛街。”
赵舒静水般双目似乎亮了一下,声音有些低,却温润好听:“是秦姑娘么?”
薛春雨笑着叹气:“可不就是她——她已经在这铺子里耽搁了半个时辰了,还不肯出来呢!”
恰在这时,薛春雨身后传来素梨带着笑意的声音:“咦?大表哥,你和谁说我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