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种炎热节气,两广的百姓们自然更喜欢后者,一口冰镇西瓜汁下肚,把一身的暑气都消散干净,但当证券交易所开市后的股票价格一出来,冰凉的快感顿时便完全消失,激动地百姓们燥热得扯着衣襟,直把桌子拍得啪啪响,看着玻璃窗外:“天啊,又涨了!”
“这才几天,山西商行的股票就翻了三倍!”
“可不是吗,没看见外面那些散众吗,这么热的天还排着队的争着买,不就是因为这行情好吗!”
“不过,我为啥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啊!就算涨也没这个涨法啊!”
“有什么不对劲的,肇庆大学那几位从京师大学来的教谕数月前倒也说股票反常,会暴跌,这都快半年了,也没见跌啊!有钱就赶紧买吧,最近又有家辽蒙商行上市,专门做关外大生意的,都在找门路买原始股呢!”
茶楼里的人们七嘴八舌地说着,一个个都因为翻涨的股票而心情激动者。
而在茶楼后院一出幽静的别苑里,来自山西的范永和倒是没有像外面的人那么激动,只淡然地与自己的管家杨凤下着棋,待棋局结束,才问了一句:“股价涨势如何?”
“今天又涨了近七成,整个广州府的钱应该都被我们给掏空了,现在有些散众已经开始向银行和士绅们借贷炒股,连肇庆、潮州那边都有人来买!您看,我们什么时候统治他们收手?”
杨凤问道。
“先不急,待辽蒙商行一上市再套一笔钱后就收手,告诉克特多,记得到时候继续投一笔钱进去,他们的花当首领这次有希望在两广套走三百万银元以上!但要先预付我们山西商行五十万银元!不然,范某便让他们血本无归!”
这范永和说着就继续问道:“夏部堂何时回广州?”
“预计就在这个月月底!”杨凤回道。
“那争取在这个月月底回山西,让夏部堂自己来收拾残局,到时候给孟部堂打声招呼,这内阁之中,不能没有我晋人!”
范永和说道。
“明白,孟部堂眼下刚掌了吏部,到时候这两广一乱,他夏言难辞其咎,入阁自然也轮不着他了!而除他夏言之外,便无人能在资历上高于孟部堂”,杨凤说道。
“怎么没有,你别忘了在边镇统兵的新建伯!”范永和笑说道。
“只怕眼下朝廷还需要他守宣府,对抗花当十万大军”,杨凤这么一说,范永和又只是淡淡一笑:“临了,还是要我们晋党收拾残局!”
……
珠江口,落日渐渐落在了海面,余晖把碧绿的海水点缀上粼粼波光,犹如沙海中潜藏的黄金一般,吸引着无数的船只来在凶险的海上掘金发财。
执掌整个太平洋和印度洋所有航线与殖民地的夏言推开了玻璃窗,看着前方已有高楼数十座的广州城,不甚唏嘘,他也没曾想过,在这几年之内,广州城已发展如此之快,富庶的百姓几乎家家有船,把整个珠江口塞得满满的,而挤压在岸边的鱼肆更是绵延数里。
夏言妻子封氏替夏言取下了头上乌纱,且偎依在了夏言肩上,夏言揽住了妻子的腰,享受着妻子的温柔:“原儿睡了?”
“睡了,他也算是我们夏家第一个在船上出生的孩子,就算是遇到风浪都睡得无比安稳,只怕将来也和夫君您一样要辗转于这海上。”
封氏回道。
夏言不由得笑了笑:“到了广州,你带着原儿回老家贵溪吧,等他长大些,让他去新式学堂读书!”
“老爷,您怎么突然说这个”,封氏说着就不由得把夏言抱得更紧了:“我只想陪着你!”
夏言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我本不好给你说,但现在也不得不让你知道,你知道我现在的位置,虽然把持着整个南洋军政大权,但有道是登高必跌重,我杀了那么多走私的权贵豪绅,只怕也得罪了不少人,只怕将来难免落个弃市的下场,你注意到最近广州的股价了吗,依据我早年在陛下面前学习圣学的经验,这广州的股价很反常!”
“不是一直在涨吗,百姓们都很高兴,甚至夸耀这是老爷您的功劳呢”,封氏回道。
“那只是表面现象,不说这些了,就算将来落得身首异处,能为我大明打下如此基业,能报德圣上知遇之恩,夏某此生足矣!”
夏言说着就不由得把自己结发妻子抱得更紧了些:“走,我们看看原儿去,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喊一声爹!”
三天后,就在夏言刚要登岸时,广州知府文景华急忙找到了夏言:“部堂大人,您可算回来了,大事不好,就在两天前,股价大跌!各上市商行亏损已达上千万银元,还在下跌,近一百家民间商行倒闭,已有六名商民无法接受,而跳江自杀!民众人心恐慌,更有青皮流氓趁机大肆抢劫,您看看,眼下这如何是好啊!”
夏言一听也怔住了片刻,旋即才问道:“上疏没有?”
“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八百里急递进京了!下官刚从云南调来,对这些股价控制和商贸管理并不熟稔,一切全要靠大人您拯救下官了!”
广州知府文景华说着就再次向夏言折节下拜,事实上,就算是夏言自己也有些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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