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是那么的荒诞无稽,仿佛无论我们做什么都无济于事,握在手里的珍贵之物仿佛从得到开始就在失去。”
纳撒尼尔的表情渐渐变得悲戚起来,他看着安格妮丝的神色间带着一丝祈求。
“我们的家人,我们的朋友不断被夺去,我们有时候甚至不知道应该憎恨谁。您能告诉我,是谁造成了这一切吗?”
安格妮丝静静的看着他,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是谁造成了不平等的死亡?”安格妮丝用微微有些恍惚的声音说出了自己在兰萨纳城说过的话,“是军阀,是殖民者,是掌控力量却试图杀死他人者,以及”
安格妮丝仍旧没能直接说出最后一句话,只是最终叹息了一声。
“你本该自己判断这个问题的。”她表情认真地说道。
“但是我总想听您的”纳撒尼尔有些沙哑,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在话语的末尾加上了轻微的,几乎无法被听见的称谓。
“老师。”
滴滴答答的雨滴击打着屋檐上枯朽黑的茅草,只出了少许簌簌的声音,有些阴暗的房间里,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因为这低微到险些无法被听闻的称谓而静默下来。
纳撒尼尔小心地看着安格妮丝,心中微微有些忐忑。
许久,他终于听到了一声叹息。
“好吧,”安格妮丝叹了一口气说道,“去请莎伦小姐进来吧。”
纳撒尼尔没有说什么,推开门走了出去。
几乎下一分钟,莎伦走了进来,纳撒尼尔跟在她的身后,向着安格妮丝鞠了一躬,然后走了出去,关上了房间的门。
“他不是你的学生?”
莎伦问出的第一个问题出乎意料地不那么重要。
安格妮丝沉默了一下,才出声回答。
“从事实上来说,他是我的学生,”安格妮丝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带着星星高原上血与灰的颜色,“但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老师的角色。”
“他是一个倾向于压抑自己的孩子,而我同样如此。”
“学生总是会离开老师的,”安格妮丝说道,“而我很难教会他他应当学会的一切。”
莎伦沉默着没有做出什么评价,只是面无表情地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你想要起战争?”
“啊,也许吧,”安格妮丝随口说道,向后坐在了窗边的椅子上,“有一种以河为界的正义,杀死同岸者是凶手,但如果被杀死者来自对岸,杀人者便成了英雄。种族、宗教、阶级、政治、家族,什么都有可能成为这条河。”
“对现在的南大来说,什么是这条河?什么样的人是英雄?”她伸出手接着落下的雨点,漫不经心地向着莎伦反问道。
莎伦沉默着,没有回答。
“有些污染是事实存在的,其他之外的吸引同样也不可忽视,”安格妮丝收回手,“对大部分人来说清苦低欲本身就比不上放纵,更何况在这样的局势下——”
“复仇的欲望很难压抑,否则大部分人只觉得不近人情。”她看着莎伦说道,然后一字一句地反问——
“你觉得这样是更好还是会更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