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沥慢慢地收回手,也没去在意忍冬目瞪口呆,定定看了看那只药碗,黑漆漆的药汁散发着浓稠刺激的气味。
他攒着眉,接了药碗递过去:“你哪里不舒服?”
顾妍摇摇头,“没什么,就不小心咬了下舌头,不严重。”
不再多说,就着碗小口小口地喝。
先只是浅浅地尝一口,似乎是味道不好,纤细翠黛的眉毛跟着皱起来,干脆放下勺子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光,然后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一粒梅子,放在嘴里含着。
很是孩子气。
萧沥又接过空碗递还给忍冬,忍冬转了转有点木讷的眸子,自觉接下,而后便机械地转身出去,还不忘带上门。
顾妍觉得,大约忍冬还没缓过神。
果然过了会儿就听到外头传来声惊呼,而后就有小丫头低声询问:“忍冬姐姐怎么跌倒了?”
“……”
顾妍扶额,斜睨着他说:“你以后别再爬窗了。”
那一眼带了点小女儿的娇嗔,她的小脸也是粉粉的,好看极了。
萧沥不置可否,重又坐了下来。
顾妍问他:“伊人的亲事,就这么定了?没有转圜余地?”
他的脸色一下子沉了。
再如何不愿接受,这些事不去解决,就始终都在那里,有增无减。
萧沥摇摇头,“伊人今日当面和太皇太后对峙,将她给激怒了,倒是开口承认下来她的来历……如此也罢,好歹弄个明白,然而她倒是不知收敛。一度坚持,祖父甚至见不着她的面,皇上又断不会去违逆她的意思。”
这大概是索性破罐破摔了,她所倚仗的,何尝不就是没人抓得出自己的破绽。
倒真是了……
他能怎么办?
去揭穿那个人的真伪?
算了吧,皮子都是太皇太后的,根本毫无漏洞。
说她芯子已经换了个人?
嗬!要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愿意相信的人应该很少吧。
大抵就是如此。他才会一筹莫展。
顾妍抿着唇,长翘的睫毛轻轻扑闪。
这种光怪陆离的事,哪是一般人力能够达成的?
寻根溯源。症结无非就是出在最初那个道士身上。
太虚的踪影无处可觅,萧沥有这么多的眼线手段依旧挖不出一个大活人,甚至连太虚的妻子和儿子,都从他的手中溜走。
要说萧沥也并未曾松懈过对他们的追捕。可大夏幅员辽阔,天南地北。真有心躲起来,要寻出几个人当真比登天还难。
还有什么法子?
灵光一闪想起曾经听阿齐那说过,太虚的妻子是个巫女,受了神的诅咒。以致他们的孩子未老先衰……
巫道之术,在上古时期界限并不明朗之时,是混沌成一派的。直到后来才渐渐分开。
也许可以问问阿齐那。
她身为巫医,多多少少会知道一些。
于是顾妍让忍冬去将阿齐那寻来。又让萧沥躲到了纱橱之后。
阿齐那每日晚间要做祝祷,刚刚祷念完毕,身上还带了熏香气味,饶是顾妍与舅母学过制香,大多寻常香味都能说出个所以然,可这个香,竟是丝毫琢磨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