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延的话,看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可是,细思起来,却都是问题!向来身体健硕的宁延,为什么会突然病倒?当初的宁延可是十阶武修啊!为什么宁延一病,西南境就出现了军情?宁忱琅因为担心父亲的身体,而替父出征。之后,传回宁忱琅战死的消息,宁延被刺激得病越来越重,还有宁清颜母亲的自杀……到底是真的因为接受不了宁忱琅的战死,而抛下年幼的女儿和重病的公爹殉情,还是另有隐情?宁清颜对这个母亲没有什么印象,在别人的口中,宁言氏就是一个如菟丝花般的女子。可是,还有一句话是‘为母则刚’!在丈夫死因有疑,女儿幼小,公爹重病的情况下,宁言氏真的会不顾一切的自杀追随宁忱琅吗?多番打击之下,宁延重病昏迷,浑浑噩噩的不清醒,似乎也变得理所当然起来。这一切都太过巧合,巧合得好像一切都是算计好了的似的!“唯一有一点,我想不明白的就是,那幕后之人若是为了宁家兵权而来,为何多年过去,西南境依旧是宁家军?没有人来接过主帅印?”
宁清颜提出自己的疑惑。她原本还想着,可以从既得利益者来推测幕后黑手。可是,这些年,虽然宁延病重,宁家似乎也没了继承人,但赵诤这个皇帝却始终没有派人来接掌西南境帅印。这样的结果,和幕后黑手的目的完全不符啊!宁清颜想不通,最后还是宁延一语道破:“因为,宁家军不是一张圣旨,或是一个帅印,就能统帅的。”
宁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神情带着几分骄傲和怀念。宁清颜不曾参与过宁家军的过去,自然就无法体会到宁延此刻的心情。就像那幕后之人,原以为让宁家伤的伤,死的死,就能轻松接过帅印,但没想到最后还是白做工罢了。“宁家军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每一个士兵都如同我的孩子一般。”
“皇命可以命令他们,可是他们更认可的是我宁家血脉!”
“陛下不是没有派人来接掌过西南境的宁家军,可是无论派多少人来,他们也无法真正的把宁家军尽数掌握。”
“……”宁清颜听后哭笑不得。老爷子这么得意的表情,难道不怕皇帝以为他图谋不轨?不过,宁清颜还是从宁延骄傲的语气中听明白了。简单来说,就是让宁家军守护西南境,与南照蛮子打仗那是没问题的。可是,若是要让他们离开西南境,甚至造反,那是不可能的。除非,下这样命令的人是宁家血脉。所以……那幕后之人在发现这一点后,才知道自己的如意算盘打翻了。除掉宁延父子,不仅没有可能得到宁家军的军权,反而让宁家军这些年来,置身事外,如同鸡肋一般的存在。宁清颜不厚道的笑了起来。虽然父亲和爷爷都受到了对方的算计,但如今这个结果,还让人挺暗爽的!“不过,这样一来,我们也很难断定到底是谁在策划一切了。”
宁清颜道。宁延点了点头,语气肯定的说:“但也能肯定一点,做着一切的人绝对不是当今陛下。”
这一点……宁清颜是认同的。宁延不涉党争,只会效忠坐在皇位上的人,也没有什么争夺皇权的野心,算得上是一个纯臣。这样的人,皇帝是喜欢的,所以不会私下用肮脏手段迫害。哪怕对宁家军有几分忌惮,却也不会采取这样的手段,只会用更怀柔的方式来拉拢宁家。就如同宁清颜身上的婚约。还有就是,若皇帝知道无妄之森秘境的事,为什么不直接秘密告诉驻守西南境的宁延,让宁延去找?宁家军来做这件事,不是更方便吗?何必要找一个不人不鬼的家伙,在暗中寻找?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宁清颜从摄取的记忆看来,如今大昊皇帝赵诤,与这件事没关系。恐怕,这位皇帝至今都不知道,无妄之森里有关于秘境的传说。“爷爷,你的身体恢复得如何?”
宁清颜突然问。宁延自信满满:“虽然还比不上之前,但已经恢复得很快了,相信假以时日,就能回到巅峰期,甚至更进一步。”
“说到这,爷爷还要感谢你引来的那一场灵雨啊!”
宁延想起了那日在宁府中的异象。若不是有了那一场灵雨,他也不可能恢复得那么快。“我再给爷爷配一些药,您带在身上以防万一。”
宁清颜想了想道。宁延没有拒绝。与孙女聊完之后,他双眼微微眯起,眼缝中透出凌厉的光芒:“我会亲自拷问那个人,看看能否从中再得到些线索。”
宁清颜没有阻止。尽管,她知道宁延恐怕问不出什么更有用的线索了。……中都,定王府。日常来打扫定王卧房的奴婢,一进屋就吓了一跳。她惊动了院子里其他的人,十几个洒扫的奴仆聚在一起后,都不敢轻易靠近,有人连忙去找王府的大总管。大总管接到报信匆匆而来。王爷卧房的床上,竟然有人?!哪里来的胆大贼子?居然潜入了定王府中!大总管召集了府中护卫,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冲入了卧房。“大总管,你看那人一直不醒,我们站在这里那么久,都没动静。”
见到大总管,仆人们仿佛见到了主心骨。大总管沉着脸,自己亲自提了一把刀,与护卫们缓缓上前。等来到床边,大总管抬起刀,用刀尖挑起床帘一角,当看清床上躺着的人时,他脸色骤变,手中的刀‘哐当’一声掉在床下。“奴才不知王爷回府,冒犯了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大总管直接跪地求饶。其他护卫脸色也齐齐一变,纷纷收起刀,单膝跪在了地上。大总管的声音虽然发颤,但字句清楚,让屋内外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众仆人一听躺在床上的人是定王,立即都跪了下来。然而,这么大的动静,床上的人还是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