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议事已毕,雪冰寒朝苍鹰使个眼色,两人来到殿外花园之中,雪冰寒见四下无人,神情迟疑,问道:“苍鹰哥哥,从昨日我便在思索此事,总觉得甚是古怪,如今得知鞑子进犯消息,我隐约生出个念头,似乎此事全是空悟遁的布局。”
苍鹰沉吟片刻,登时领悟,说道:“你是说空悟遁早知鞑子要征伐昆明,所以才刺杀皇上?”如此一说,自己也觉得不通,不禁暗暗好笑。
雪冰寒点头道:“空悟遁对天下大事,似乎了如指掌,各路各省,朝廷江湖,满是他的细作线人。眼下鞑子忽然来袭,你说他岂能不知?若他早知此事,为何要抢着与那些刺客勾结,谋害皇上?”
苍鹰说道:“他或早已投奔鞑子了?”
雪冰寒哈哈笑道:“你明知不是。他这等人物,信念何等固执,岂会陡然间变了立场?依我之见,这怕是一出苦肉计。”
苍鹰想起自己昔日在雪莲派中,装作调戏九狐,走投无路之下,被鬼魅拉拢入鬼剑门之事,正要赞同,但转念一想,又道:“咱们这小皇帝是当真着急害怕,空悟遁对他下手之事,他全不知情,万万伪装不来。而那刺客下手刺杀时也毫不留情。”
雪冰寒道:“这便是空悟遁的高明之处也,他深知赵盛不善作伪,唯有先骗过自己人,再骗过敌人。他心知鞑子在赵盛身边必有奸细,能够将朝廷消息传了出去。而此次鞑子大军压境,若缓缓进击,稳扎稳打,先攻克周遭镇府村路,再成包围之势,以攻城石炮猛攻,咱们绝无半分胜算。唯一之计,便是诱敌深入,望他们速速来攻,乃至前后孤隔,救援不及。”
苍鹰“啊”地一声,前前后后思索此事,虽并无凭证,但以空悟遁的为人,这法子却也极有可能。他说道:“他领走五万滇地土族,乃是示敌以弱。鞑子历来行军快如闪电,兵行险招,若从细作口中得知此事,必然兵分两路,一军趁夜行军,飞速赶至。待鞑子攻城之时,他突然从旁杀出,可大获全胜,先拔头筹。鞑子心生疑惧,那今后战事,咱们胜算倍增。”
雪冰寒笑道:“孺子可教也,不错,不错。”
苍鹰又问道:“那你说咱们要不要告诉赵盛?”
雪冰寒道:“只不知那细作是何人,数量几何,如何传信出去。若告知赵盛,他必令人早作防备,那细作瞧在眼中,知会鞑子,那空悟遁的计策便不管用了,况且此事全无根据,若猜的不准,反而惹小皇帝埋怨。”
苍鹰点头道:“那你估算鞑子何时会来?”
雪冰寒掐指一算,说道:“多则一月,少则半月,鞑子先军或会抵达,咱们私下里告知堂主,要他小心谨慎,莫要太听赵盛的话。”
苍鹰心知她所言不错,至此时刻,君非明君,前景不明,众人先当竭力自保,方是上策。可事到临头,若当真兵临城下,双方厮杀惨烈,苍鹰、李听雨等人又岂能置之度外?
两人择日将此事告知李听雨,李听雨震惊无比,但也信了雪冰寒的话,由她整日训练士兵,演习阵法,皆是些迂回保存的手段。赵盛派人送出书信,命后方各城出兵来援,只是若来得早了,鞑子未必围城,城中粮草吃紧,那便得不偿失,于是约定在两个月后,方才聚在昆明城中。各城听令,虽惶惶不安,却也不急着派兵。军中探子天天回报,皆说方圆百里之内并无元军迹象,赵盛稍觉安心,命诸将严阵以待。
过了二十余日,这一天深夜,城外刮起大风,虎虎如鬼哭一般,赵盛心头烦闷,身披龙袍,在房中反复踱步。仇馨在床上翻个身子,见赵盛坐立不安,柔声问道:“皇上,可是睡不着么?”
赵盛点头道:“朕今日心头空空荡荡,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仇馨倚在赵盛身上,柔声道:“皇上,让妾身替皇上排忧解难,化去烦扰。”在赵盛耳边轻轻吻咬,赵盛自来喜爱仇馨手段,不由得生出兴致,便要与她欢好,忽然间听屋顶有人低声哭泣,声音软绵绵的,仿佛婴儿一般,在黑夜中听来,竟令人毛骨悚然。
赵盛惊惧万分,正要喝问,众侍卫早已警觉,亮出兵刃,喊道:“什么人?”
只听小秋羊说道:“我害怕,我要见皇上。”
赵盛登时宽心,暗想:“原来是羊儿来找我了。”他将小秋羊视作女儿,宠爱无比,只是她模样异常,赵盛知她非人,却无非分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