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小沙发前,周奕琛突然拍了拍我的肩,我回过身,他也不知从哪摸出一块手帕,手臂一扬,极为粗鲁地擦拭着我的嘴角。或是怕我闪开,他空出的手摁住了我的后脑。
“苏南,当着外人的面,能不能顾忌一点形象?你究竟是不是女人?”
他口气就跟我欠了他几百万一样,字里行间都是不爽。
我愣了三秒才去推周奕琛的手,他用足了力道,我嘴角被他弄得特别疼,肯定都红了。
周奕琛收回手,用两个手指捏起手帕的一角,就这么扔进了我怀里,再次复述道。
“注意形象!”
白色的手帕上沾了些污渍,我瞬时脸颊一红,将手帕揉成一坨,反在了身后。
“下次不会了,手帕我洗干净再还给你。”
他微微拧眉,摆了摆手,冷冷地吐出两个音节。
“扔了。”
“哦……”
应了一声,忽是想到了什么,我跨前一步,往他身前凑了凑。
“周奕琛,你说的外人是指梁毓言吗?那你呢?”
我摸了摸下巴,心情顿时好了几分。
“你是内人……”
话音还没落下,周奕琛眸光一闪,用手掌推开了我的脸,绕开我,与我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等我坐好,把文件摊在小茶几上,再看周奕琛,他直直地站在落地窗前,眼皮都不带眨一下地望着窗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那儿什么都没有,黑漆漆的一片。
收回视线,我尽量忽视周奕琛的存在,认认真真地翻阅着文件。
差不多了解了项目的内容与性质,正准备伸个懒腰,周奕琛的声音就僵硬地在我耳畔响起。
“你要去S市?”
我被这忽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手一松,笔顺着茶几滚到了地毯上,我还没弯腰,周奕琛就替我捡了起来。他斜着身子,手掌压在茶几上,眸光集聚扫视着里面的内容,脸色看起来有些发沉。
我眨了眨眼,才想起回答他的话。
“我也不清楚,公司还没有通知我。应该不用吧,我只要把委派名单……”
“苏南。”
我的话还堵在喉咙里没说全,周奕琛抬手捏住了我的脸颊,顺带还左右晃了晃。
“你要出差,我同意了吗?”
他指尖的温度比他这个人还冷一些,挨上我肌肤的一瞬间,我不禁打了个冷颤。
“我没说我要出差呀,再者我还是新员工,他们大抵也不放心我亲自去跟,定然会派别人的。我只要……”
“把这份工作推了,苏氏项目很多,H市也有。”
周奕琛的语气不容抗拒,我想他大约是听不懂人话,我自认为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他偏要在出差的事情上死磕着。
我直直地盯着他,嘴角的笑意也跟着收敛了几分,他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语气有问题,轻咳了一声,极其不自然地稍稍侧开了脸。
“这个项目没你想象中简单,你也知道你是新员工,你未必能胜任。早点推了,也免得耽误项目开工的时间。”
耽误?事情明明还没个结果,周奕琛就否定了我,他就这样笃定,我什么都做不了。也许在他眼里,我一直都是那个胆小懦弱的苏南。既然如此,他何必替我开口,让苏绍堂同意我进苏氏,他直接拒绝我不是来得更快?哦,对了,是我求他的。
默了默,我掰开了他的手指,往后挪了挪,用很严肃的语气告诉他。
“周奕琛,你也知道这份工作来之不易,我今天才接手,明天就推了。别人怎么想我?大伯又怎么想我?你那么聪明,肯定看得出来,他并不是那么乐意我回苏氏。我也不想一去就接这么大的项目,可我有选择吗?我若是放弃,岂不是正中别人的下怀。大伯排斥我,他总会找各种理由游说我,就这么快,我就露出破绽,今后我又该怎么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