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侍卫正在吃饭,就见昭王带着几名侍卫,一路含笑地走来。他看看这个侍卫碗里的食物,又慰问那个侍卫几句,一副亲切有加的样子。
到了钟稷他们这里,昭王竟然就一屁股坐在了钟稷身边,笑问钟稷:你脸上怎么啦?在哪儿划伤了?家是哪里的人啊?家中有些什么人啊?原来是京营的吧?在哪个大人的麾下……
钟稷回答了好些个问题之后,发现这位昭王殿下竟是个话痨,问起问题来竟然没完没了,不由得额头冒汗。心想:这样问下去,何时是个头啊?
情急之下,他就想使用尿遁的招数:“请殿下恕罪!卑职……有些内急!得去方便一下。”
水霄微笑道:“如果你真的内急,本王就放你走了!可这放火开门的事,还是不要太急了!”
放火开门的事,不要太急了!
水霄这话一出,钟稷便大惊失色。他本能地就想跳起来,往昭王身上扑去,想把他掳作人质,两只手臂却突然被人从身后用力扭住,按倒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他心中顿时一片冰凉:完了!
他的身后,传来崔贵的一声冷哼:“真当小爷跟你是一伙的啊!蠢成这样,也敢学人家出来当细作?”
钟稷一时有些难以置信:自己竟然中了反间计?崔贵竟然是那边的人?他又看了看周围,那些原本装得很虚弱的侍卫,都十分精神地站起身来,笑看着他。
上当了!钟稷心情无比沉重地闭了闭眼睛:他上了崔贵的大当!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他难以接受地问崔贵:“怎么可能,你明明杀了一个侍卫?你还想回头吗?别忘了,你那个小曹鸢的好兄弟,就是因为那个女骗子无能,才死掉的!”
崔贵咧嘴一笑:“屁的侍卫!老子杀的只是一个奸细!只不过他不是你们的人,所以你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至于曹兄弟……”
他的眼眶有些红:“冤有头,债有主,老子虽然浑了点,可分得清是非黑白!要不是为了追查你们这伙只知勾心斗角、从不关心百姓死活的人,曹兄弟怎么会被蛇咬?又怎么会死?!老子早就发过誓,要拿你们的命,祭奠曹兄弟在天之灵!”
“那……”钟稷还是觉得不可思议,“那你为什么要掩护我?你……你们又是怎么传递的消息?我可一直盯着你!你没跟别人有什么可疑的接触!”
崔贵嗤笑一声:“不掩护你,怎么钓得到大鱼?至于传递消息的方式,我们早已经约定好了一套暗语。”比如挠头代表什么,挖耳朵代表什么,挖鼻屎又代表什么,“刚才从营帐里出来,老子当着你的面传递消息,你都一无所觉。蠢成这样,输了也不冤!”
他和曹鸢本就是昭王的人。此次奉命混进尚医大人的侍卫队伍,就是为了抓别处混进来的奸细,保护尚医大人的安全。一开始,连魏至诚都不知道他们的真正身份。
那一天,他与曹兄弟巡哨时,发现了两个可疑之人。在追踪时,曹兄弟不慎被毒蛇咬了,没有救过来。当时他是真的伤心!真的恨那个他们拼死保护的“一品尚医”居然解不了蛇毒,救不了他的好兄弟!
后来他因为腿伤被送回了初贤县,昭王传话叫他转变策略,他便刻意放大了对“一品尚医”的不满。没想到到了显州之后,真有鱼儿上钩了。从那时,他就混在了钟稷身边。
水霄等崔贵说完了,笑着问钟稷:“直郡王这回带了多少人来?”
钟稷狠狠地瞪着水霄,闭嘴不答。
水霄道:“你不答也没有关系。他既然想出了在贾尚医眼皮底下下毒这种招数,想必实力不够,硬拼是拼不过的。便他的实力也不会太差,否则那就不是截杀,而是送死了。所以我猜,他手上的人,大约在三百到四百人左右。而不管他有多少人……”
水霄微微一笑:“我们在营地外面放了那么多迷烟,直郡王在营地外面等了那么久,他那些人马的战斗力必定会被大大削弱,减少我们的护卫的伤亡。你以为那山谷里真有瘴气吗?发下去的那颗小药丸,实际上是为了解迷烟的药性的。”
他朝一名侍卫挥了挥手。那侍卫躬一躬身,便拿起火把,点燃了一大堆干柴干草。
火光熊熊燃起,在暮色沉重的天空下,似乎映红了半边天。
等在营寨外不远处的直郡王等人,正感觉有些头晕眼花。
那个魏大哥忍着头晕对直郡王说:“王爷,恐怕局势不妙。我们是不是中了那个什么瘴气了?还是被暗算了?”他使劲嗅了嗅,总觉得这里似乎有一股怪味。
直郡王正要答话,就见前面营寨中腾起的火光。
他忍着头晕,咬牙道:“无论如何,此刻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前进!”如果这真是个圈套,那就让我死后做个厉鬼,去讨这一笔血债吧!
元春坐在自己的营帐中,心情沉郁。阿悟、秋凝霜、徐飞萤等人围在她身边,静静等候外面的结果。秦桢和阿真在营帐内外跑来跑去,不断给她们带来新的消息。
“那个奸细被抓住了!”
“昭王殿下点燃了柴草堆!”
“营寨门那边打起来了!”
“那个匪首已经被抓住了!他说自己是直郡王,被带到了昭王面前。”
“那个匪首还想行刺昭王,被昭王的侍卫打晕了。”
元春叹息一声,抛下了手中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的书卷:“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