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很久,几个月而已,过年前一定会回来。我说过,每一年都要给小夏送新年礼物的。”
“嗯。我记得。”
“记住,我永远都是护着你的哥哥。”
“嗯。”
夏惊蛰很不喜欢这种生离死别的感觉。她一直都不喜欢分离。
“皓哥哥,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好,你也一定要幸福,要快乐。”
沈皓离开后,夏惊蛰心里就有些不舒服,酸涩涩的,很是沉闷,沉重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本来他们是最亲近的两个人,现在却有些相对无言。
夏惊蛰看着沈皓离开的方向,久久的回不过神来。
“妈咪。妈咪。”唐听雪拉晃着夏惊蛰的手,“妈咪。”
“小雪儿,我们去买衣服吧。给我们漂亮的小雪儿买漂亮的衣服。”
“好。”
“妈咪,妈咪,是雁阿姨。”
夏惊蛰顺着唐听雪的小手看过去,见到了南飞雁,她,脸色柔和,娴静温婉,浅笑着跟一个化妆品专柜的推销人员说着什么,即使是坐在了轮椅上也无法让人忽略,那种坦然能轻易的吸引人的目光。让人忽略她身上的缺陷。
注意到夏惊蛰的目光,南飞雁抬头对夏惊蛰轻轻一笑。夏惊蛰不得不感叹一声,好一个温暖的女子,也难怪能获得那么多优秀男人的目光。同为女子的夏惊蛰都能被吸引,更何况是男人。
夏惊蛰从来都认为一个男人的品位如何,要看他身边的站着女人。
“雁姐。”夏惊蛰牵着唐听雪上前去打招呼。
“阿姨好。”唐听雪也甜甜地打招呼。
南飞雁冲着夏惊蛰点点头,然后捏捏唐听雪的小脸蛋,“你好,小雪儿。”
南飞雁的声音很清很平和,清澈,如溪流,有一种清新的感觉。
“好,那我们到那边去坐坐吧。那边有家以榴莲为主题的甜品店,做的还不错。”夏惊蛰推着南飞雁,唐听雪就站在南飞雁的身边,拉着她的手。
夏惊蛰和南飞雁都是爱琴的女子,她们从最近的钢琴比赛聊到舒曼聊到莫扎特,夏惊蛰认为像徐柔眉这样的女子应该喜欢肖邦才对,意外的是,南飞雁更钟情于德彪西。
夏惊蛰为南飞雁觉得可惜,这样一个个才华横溢的女子,这样一个性情脾气皆是上等的女子,就那样的成了男人争夺的牺牲品。
夏惊蛰望向南飞雁那双脚的时候,情不自禁的流露出惋惜,那于同情于可怜无关无关,只是很单纯的觉得她应该值得更好的生活,应该有更好的前程。
南飞雁当然也没有错过夏惊蛰眼里的惋惜。都这么多年了,见过的人遇到的各种眼神,南飞雁也都已经习惯了。
“雁姐,你会恨他吗?”
南飞雁想了想,依然温和的微笑着,一手放在没有知觉的腿上,眼神悠远。
“不恨。恨是惩罚自己的行为,与你恨的那个人是没有任何的关系。”南飞雁看向窗外的风景,“曾经我也自暴自弃过,但是庆幸有个人陪我走过来了。”
“但他是事故的根源不是么?”夏惊蛰有些难以理解南飞雁了。杨远对她再好也抵不过他的错,车祸是他策划的,曾经爱的男子也是因那车祸而死。而她居然还能如此的心平气和,还能原谅杨远。
“如果深爱,一切都能谅解,如果不爱,一切都能是借口。”南飞雁笑盈盈的轻轻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夏惊蛰顿了一下。因为爱,南飞雁选择了谅解,所以她获得了幸福。
虽然这样对那个离开了的男人不公平,但是相对于死去的人,活着的人更应该得到幸福,不是吗?那个男人曾经那么的爱她,也希望她能幸福而不是活在仇恨里。
既然已经有人为那次车祸承担了责任,她为什么不能心安理得的享受幸福呢?聪明的女子,从来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无疑,南飞雁就是这样的一个很聪明的女子。
夏惊蛰看着面前温婉如水的女子,第一次觉得有一种女人能如此的美,无关样貌无关身材的美。
南飞雁微微的笑着,她想起了一个小故事。
那是很多年前的一天,那天下着大暴雨,杨凡租住的地方是一间平房,南飞雁站在屋内,看着慢慢高涨的水不知所措,看着刚刚收拾好的房屋有些生气得想要哭。
刚刚拖过的地板,刚刚摆好的拖鞋,刚刚放好的杂志报纸,现在全都随着水涨而漂浮在屋内。大风吹过,房顶上的瓦片咯咯作响,好像就要被吹跑了一般。
南飞雁是哭着给正在上班的杨凡打电话的。
那天杨凡回来,穿着潜水衣,戴着潜水镜和呼吸器,一只手上提着沉甸甸的塑料袋,里面有几天红色的小金鱼。他一股脑的把小金鱼给倒在屋内及膝盖的雨水中,笑呵呵的对南飞雁说,“我们来抓鱼吧。”
雨停后,南飞雁和杨凡一起的跪在地上把水给瓢出去,杨凡一边瓢水一边给南飞雁念诗,是聂鲁达的诗:如果你需要,可以拿走我的面包,拿走我的空气,别把你的微笑拿掉……
夏惊蛰和南飞雁正聊得开心的时候,南飞雁身后负责推轮椅的女人在南飞雁耳边耳语了一阵。夏惊蛰看着,南飞雁眉头紧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