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点燃了旱烟,吧嗒吧嗒的坐在地头抽。西远带着西韦,拿着爷爷的镰刀把已经被别人掰掉玉米穗的玉米杆割下来,削成一节一节的,然后把外面的硬皮扒下来,里边的芯就可以放到嘴里嚼,如同吃甘蔗一样。西韦嚼得很起劲,玉米杆的芯甜甜的,像糖一样甜。家里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给小孩子买几块糖,他都快忘记糖是什么样的了。
在大田里守了一会儿,爷爷又带着小哥俩去了种白菜的地。西远家有五亩田,并不挨着,一块三亩,今年种的玉米;一块两亩,种的小麦,麦子收完后,爷爷和奶奶也和别家一样种了白菜萝卜,但奶奶另外还种了一垄芥菜,并见缝插针的挑有空隙的地方种了点香菜和菠菜。
西远在白菜里边挑叶大的掰了点白菜叶,又弄了点香菜。然后和爷爷、西韦回了家。
晚上,奶奶用小米、大米和早饭剩下的玉米粥一起焖了一锅饭,尽管里边白米少的可怜,但这在家里也是比较奢侈的了。然后在锅里少放了一点油,打了一个鸡蛋,稍稍用油煎了一下,弄碎,再放入家里自己做的黄豆酱,最后放一些剁碎的辣椒,小火咕嘟一会儿,出锅。
今天的晚饭就是饭包了:把洗好的大白菜叶摊平,铺上一层米饭,米饭上边放一薄层鸡蛋辣椒酱,接着把香菜和小葱掐成小段放在酱的上面,然后掐着大白菜叶的边缘把菜叶合拢,一个饭包就做成了。
饭包尽管材料简单,但是很好吃,白菜的清香,米饭的饭香,鸡蛋辣椒酱的酱香,还有小葱香菜特有的味道,混在一起,吃起来特别的开胃,让人越吃越有食欲。西远不知不觉的就吃了三个,直到肚子里边再也没有地方装了,才不得不罢手。捧着肚子仰面躺在炕上亮肚皮。西韦看哥哥的样子也觉得好玩,一咕噜也倒下,和西远一起亮肚皮。
“奶奶,真好吃,明儿咱还吃饭包吧。”
“贪吃鬼,明儿可不能再吃饭包了,费饭,吃这一顿费的粮食够平时吃两顿的了。”
“可不嘛。今天我去地里碰到王老三了,他说西头老李家的地叫人给祸害了,掰了半垄玉米。”
“这些挨千刀的,祸害人庄稼也不怕折寿。老头子,咱家的没事吧?”
“没事,就是地头丢了几个。”
“那就好。”
“咱家的庄稼今年长得好,我心里寻思着怕别人给盯上,我看看,要不晚上我半夜起来得过去看看。”
“你自己能行吗,半夜天黑,看再有个好歹的。”
“不行也没办法啊,这要是叫*害了,明年吃啥啊。”
“唉,这可真是,真叫人没活路了。”
西远听着两个老人的对话,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叫爷爷去,真的粮食被偷,明年就得挨饿;要是让爷爷去,一个老人,又大黑天的,万一有点事后果不堪设想。不行,得想个办法,既能保存庄稼,又能让爷爷安安全全地。
“爷爷,您问问王三爷爷他们,估计现在家家都怕丢粮食,都想着半夜去看看,要不几个人结成一伙,排上班,一伙上半夜,一伙下半夜,您看行吗?要行的话,您找王三爷爷他们商量一下。”
“嗯,我大孙儿这么说给我提了个醒,不能耽搁了,我马上去问去。”爷爷说着拿了镰刀和烟袋锅就出了家门。
一家人也没有心思干别的了,都在家里焦急的等着爷爷的消息。奶奶收拾完了家里的活计,上炕把被子铺好,西远和西韦把脚丫子放到被子底下——这样暖和。
受到家里气氛的感染,西韦今天没有缠着西远讲故事,眼巴巴的瞅着奶奶在炕沿那儿搓麻绳。奶奶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晚上干不了太细致的活。
西远看西韦的样子,一阵心疼,在现代社会,这么大的孩子正是无忧无虑、倍受家人宠爱的年纪,小小的西韦却过早的接触了生活的不易。西远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就提议和西韦一起捉迷藏。
不出屋子,家里东西又少,可藏的地方不多,可就是把被子蒙在西韦身上,西远嘴里边嚷着:“小韦呢,小韦藏哪去了?我怎么找不着了呢。”西韦就能躲在被子下面一动不动。西远怕憋着他,隔一会,装着发现了,掀开被子,装做大吃一惊的样子:“哇,原来小韦躲到这里了!”西韦就会嘎嘎的笑起来,一个劲儿地叫:“哥哥,哥哥,还来。”然后又用被子把自己蒙起来。
看着西韦的笑脸,听着西韦的笑声,西远的心情也好了起来。西韦说是五岁,实际上这里人计算年龄都是按虚岁,西韦生日小,腊月二十三,小年那天的,到现在还不到四周岁,只是三生日多一点罢了。
一直等到了很晚,西韦已经挺不住睡下了,爷爷才回来,不过看着心情还不错。原来,爷爷找了王三爷爷,正好,其他几户人家也有同样的想法,大家就一起商议轮流守夜。因为大家说话的声音比较大,又招来了几个人,没想到村里的里正也过来了。他今天也听说了老李家被*害庄稼的事情了,于是决定把村里的劳力组织起来,编成组,大家轮换着看护庄稼。这样,就更有保障了。
西远只听了个结果就进入了梦乡,可能是穿越来的这具身体还很小,熬不了夜。在睡梦中,西远还梦见玉米穗变成一个个玉米娃娃,不知道冲谁嚷着“别偷我,别偷我。”穿越前的西远并不是什么有钱人,但也绝对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为了几穗玉米而在睡梦中都要惦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