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钊呸呸呸连呸几口吐沫,不悦道:“要进来你王中丞进来,我可不来。”
王鉷嘿嘿笑道:“我进来了,你杨度支还能逃得了么?没事,进了就进了,王某人若是进了这地方便是认命,可不像你杨度支不认命。”
杨钊道:“我也认命,但即便认命,我也不愿进这里来;王中丞,咱们不要聊这么晦气的话题好么?”
王鉷哈哈笑道:“好好好,不提了。那个……张牢头儿,关押杨慎矜那牢房在何处?是否是那间天子一号监中的一号房呢?”
“回王中丞,正是那间,多年没住人,兄弟们特意打扫了一番呢。”牢头朝前面一指。
远处正对着通道二三十步之外有一间牢房,牢门门框边挂着两盏灯笼,所以那里的灯光比别处要亮一些。那是一间和其他的牢房之间隔着十余步的距离的单独的牢房,看上去似乎是特殊的一间。
王鉷头道:“果然是那间,能关在那里,也算是给了他面子了。”
王源不懂,杨钊也不懂,不过王鉷倒是自己出了谜底:“那里的哪一间曾经关押过不少大人物呢,多年以前,那里关押过长孙无忌,刘文静等。武后当朝,那里关押的人便更多了,每一个名字出来都是震耳发聩的。但能从那间牢房中活着出来的,倒是没听过。”
王源心中巨震,看着远端那间牢房黑乎乎的门口,看上去像是一张吞人的巨口一般,恐怖的脊背发寒。
“牢头,带着你的人出去,这里暂时不需要你们帮忙,一会儿有的你们忙的。”杨钊冷声道。
“好嘞。”牢头答应了,一挥手,几名狱卒跟在他屁股后面匆匆离去。
……
三人并肩站在天子第一号监的天子第一号牢房外,周围的随从将灯笼火把挑高凑近,这才看清楚空空荡荡的牢房内的格局。一堆干草铺在墙跟处,一只尿桶还是渣斗模样的东西摆在墙角。一张几摆在干草旁边。
“杨慎矜,杨慎余,杨慎名,接旨。”杨钊在火光下展开圣旨高声叫道。
看上去空空荡荡的草丛中忽然悉悉索索的有了动静,在乱草之中三个人影爬了起来,争先恐后的冲到牢房门前,抓着柱子往外看,脸上污秽纵横,头发比地上的草还要乱。
“放我出去,我是冤枉的,陛下,陛下,我要见陛下。”杨慎矜尖声叫道,前后不过七八日光景,他的双颊已经瘦的不成人形,脸上的麻子都看不清楚了。
“杨慎矜,杨慎余,杨慎名,接旨。”
杨钊威严的再重复了一句,杨慎矜等三人忙顺着木柱子跪倒在地,杨慎矜带着哭腔叫道:“臣接旨,臣接旨。”
杨慎余和杨慎名也忙跪在一旁。
“查杨慎矜、杨慎余、杨慎名三人,不念大唐皇帝庇护之恩,暗藏图谶,欲谋复祖业,经三堂会审,证据确然,朕痛心不已。杨氏受我大唐恩萌,不思报恩,反生异心,断不可恕。但念及大唐开国先皇仁善之念,加之杨氏一族也曾为大唐效力,自杨慎矜而上父辈祖辈均能安分守己为我大唐效力,故而朕不忍责罚过苛。特赐杨慎矜杨慎余杨慎名清酒三杯,杨氏家产一并抄没,宗族子孙驱出长安,永世不得录用为官为吏,钦此!”
杨钊冷冷的声音在牢房中回荡着,听着让人心中升起无尽的寒意。杨慎矜全身瘫软趴在地上几乎要晕厥过去,两个弟弟忙扶起他替他抹胸顺气。
不远处牢房中传来犯人的大笑声,有人哈哈笑道:“完蛋了,哈哈,完蛋了。又要杀人了,哈哈哈。”
王鉷皱眉喝道:“去瞧瞧谁在笑。”
两名随从举着火把过去,片刻后回来道:“好像是个疯了的犯人。”
王鉷喝道:“打到他闭嘴。”
两名随从应了,转身到了那牢房处打开牢门,不一会惨叫呼喊之声顿起,片刻之后停歇了下来。
两名随从回禀道:“那人被打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