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服饰,随着童子步入府内,方至正厅门口,便听里面一个笑声嘿嘿言道:“故友多年不见,还请进来一叙呀。”
贾诩哼了一声,迈步而入,摇摇头道:“这么多年了,阁下还是一点没变,老朽若是不来看看你,只怕你这辈子都不会去许都看看老朽吧?郭、大、祭、酒!”
但见郭嘉盘腿坐在正厅中,手中拿着一个酒坛,摇首笑道:“彼此彼此,贾公,你休要说我,这么多年来,你这不也是第一次过来瞅我郭嘉吗?”
“哼。”贾诩摇了摇头,盘腿坐下道:“你道老朽愿意过来?若不是从曹子桓身上看出些许端底,老朽此生绝不会踏入你这浪子的府门一步。”
郭嘉闻言也不生气,只是一边喝酒一边笑道:“贾公这辈子只怕也没怎么去过别人府上吧?郭某也算是少数人中的一个了,荣幸之至,荣幸之至!贾公,多年未见,要不要与郭某浮一大白,以解相思之苦?”
贾诩精明的看着郭嘉手中的酒坛,缓缓开口道:“养病之人,居然也敢如此酗酒?呵呵,只怕你的病早就好了吧?怎么不回许都去?”
郭嘉闻言一愣,摸着下巴嘿嘿道:“这话怎么这般耳熟?哦!冠军侯也曾对我说过此言,嘿嘿,不过给你回答跟他的一样,该回去的时候,郭某自然会回去的。”
贾诩抚须言道:“该回去时?呵呵,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郭嘉摇摇手道:“快了,如今二公子因徐庶之事已,和丞相的关系极不融洽,内局不稳啊。。。。。。”
贾诩随意的笑了一下,开口道:“冠军侯能有今日的成就,可以说有你一半的功劳,想不到六年时间,你居然又将二公子培育的如此了得。。。。。老朽以前就有疑惑,这曹子桓怎么看也是个聪明人,为何这几年对谁都是阴阴沉沉,一副傲气凌人之像,一帮兄弟都被他得罪的一干二净,如今连丞相更是都得罪了。。。。。你教他不学好啊。”
郭嘉闻言微一摆头,气道:“他自己不惹人喜欢,与我何干?”却见贾诩沉言道:“你为了曹氏,用曹丕在许都布了六年的网,老朽能够理解,此事若成,则曹氏之与天下,再无不义之名。可听闻徐庶乃是一位饱负经纶之才,逼死徐母,虽然可以大大加快你计谋的进程,可是却损失了一位大贤,你不觉得可惜?”
但见郭嘉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握着酒壶的手也紧了一紧,寒声道:“有甚可惜?纵是逼他来了,也不过是个无用之人,根本不会为我军所用!说不得日后还会留下祸根!”
贾诩闻言奇道:“徐庶大才,你为何会如此说他,莫非你昔日与他有隙?”
郭嘉仰头喝了口酒,道:“我没见过徐庶,更不会与他有隙,只不过,郭某就是看不惯鹿门山的那几个老家伙整日在世人面前装的一副道貌岸然之色罢了!仅此而已。”
贾诩眉头一皱,摸了摸有些花白的胡须道:“老朽乃是武威人士,对你们颍川书院之事不甚明白,你若信得过我,可但说无妨。”
郭嘉闻言哈哈大笑,洒然一挥袍袖道:“贾公,在你心中,这天下可真有不计功名的方外之人?”
贾诩闻言想都没有想,直接摇头道:“人性本贪,心中无欲无求的只有传说中的仙人,但凡是人,则必有欲望!此乃人之常性也。”
郭嘉呵呵一拍手,笑道:“贾公之言,与郭某不谋而合,试问天下何人能真正的出脱世外,了尘居?狗屁!那几个老头若是当真能够“了断尘世”,又何必在意‘了尘’二字?特意起了这么个名字对外,分明就是欲盖弥彰,拿着几个破字忽悠世人而已~!”
贾诩闻言一愣,轻道:“你究竟想说什么?老朽不甚明白。”
郭嘉呵呵的笑了笑,轻道:“了尘居的两位主贤,乃我颍川书院所出的庞德公与司马徽所立,此二人乃是颍川书院近几十年来所出的最为厉害的两位博学之士,他二人与沔南名士黄承彦友善,号为荆襄之地的三大贤者,我年少之时,曾在颍川书院求学,其间也曾得庞德公回颍川讲学时席听一二,我那时年幼,也曾对此人气度与超脱世外的情怀所感,非常的敬佩他。”
贾诩闻言点了点头,却听郭嘉哼哧一笑,自嘲道:“现在想想,郭某当时何其愚鲁也?这天下真有不计功名之人吗?后来,天下纷乱,庞德公便不在传学,只是一味的隐居与鹿门山,刘表多次请他,他却拒不出仕,只是和司马徽一起建了尘居,收徒传学。这在外人看来,并不算什么,可是自我与贾公同掌背嵬军后,有一次,我一时兴起,就派精干的背嵬军往那荆州之地走走探探,看看庞德公与司马徽这对世外高贤究竟收的什么徒,讲的什么学?”
贾诩闻言抚须道:“结果呢?”
郭嘉呵呵一笑,摇头道:“了不得啊!我本以为,庞德公与司马徽所收之徒,皆是喜好山水,乐于耕种的世外清贤,可是。。。。。。呵呵,你听好了,他手下的弟子啊,主要有:汉太尉崔烈之子,西河太守崔均之弟崔州平;前太尉张温的女婿,黄承彦之婿,泰山郡丞之婿诸葛亮;颍川书院嫡系大族石家子弟石滔,还有同为颍川书院嫡系名门子弟的孟氏的孟建!并其侄庞统等人,一个个不是有些身份,但却不是高不成,低不就的世家子弟,就是和家道中落的大族之后有盘根错节的亲密关系!”
贾诩闻言一愣,默默沉思,却见郭嘉又不屑笑道:“他庞德公,司马徽若果是世外高人,则徒为何如此?再说了,他既是超脱世外,何不给徒弟们讲些孔孟之道,学术之思?可背嵬军探查到的,他们的这些个徒弟,一个个都是深得兵机要务,精通军国大事之人!按理说,换成别地的学子,有这些本事便早已出仕,可是,这些个由了尘居一手操办起来的能人,至今除了一个没有与世家太大联系的徐庶之外,其他的全都隐居不仕,贾公,你说,这又是为何?”
贾诩淡淡的看着郭嘉,慢慢的开口道:“我若是庞德公和司马徽,便选择一个不错的潜势力,将弟子尽皆打入其中,凭借他们的才干,屡屡参与军国大事,谋定而后动,凭空崛起一方,不论这个势力成败与否,千百年后,赞名骂名皆有他那几个弟子担着,而了尘居的这几位老高人必都是千秋传诵、对后世影响深远千古圣人,颍川书院的数百年的名头,只怕是比不上此二人了。”
郭嘉狠狠的一摔酒壶,冷笑道:“不错,你既然要圣人的头头,大大方方的出来抢了便是!何须如此猥琐,郭某最瞧不起的便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