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地面上迅速凝结成冰,空气冷的几乎可以冻住任何狂热。
顾熙之静静地望着漆黑的空间,容色似乎有些细微的变化,但很快,这种变化因为接下来的声音变得僵硬无比。
“ara。”她在她耳边轻声说。
“生日快乐。”
越来越多的冰冷空气将厚重的窗帘撩起一个角,隔着漂亮的玻璃,几盏圣诞树模型的造型灯将雪花打出五颜六色的色泽。似乎有几片雪花随风钻入室内,顾熙之的眼睛被那冷风刺的生疼,忍不住缓缓合上它。
有什么东西在空气里冷却,渐渐变得像雪水一样冰冷。曲熙之又一次收紧搂住她的双手,气息轻轻拂过她修长的脖子。
温热的气息打在颈间,酥酥的感觉令顾熙之一惊。
好像是到了此时此刻才意识到这样的气氛对于一对情侣来说太敏感,顾熙之双手放置在她的双手之上意图推开她,然而动作刚刚进行一半她却忽然放开自己,顾熙之再要去分辨她在做什么,靠近的气息却出现在正前方。
黑暗里没有一丝可以感知的光线,这样的环境里却发生了顾熙之最不想要发生的事情。
她的唇缓缓覆了下来,呼吸之间都是酒精苦涩的气息。
没有刺骨的风,也没有可爱的雪花飘进来。血液像是结了冰,四肢都变得麻木不堪。顾熙之忍受不了唇上细腻的亲吻,好像每一次她的唇轻轻触碰下来就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凌迟般在她身上划下来。
用尽力气将她推开,顾熙之转过身,不顾膝盖磕碰到了什么钝物,也顾不了跌倒了几下,整个人就像是致力于逃离什么可怕的东西,狼狈而又歇斯底里。
根本就不再有什么电影,没有什么导演,顾熙之一路跌跌撞撞的从楼上跑下楼,顾不上一些人诧异的视线,也顾不上今天晚上来这里的目的,整个人就像是被什么巨大的可怕惊的魂不附体,跌撞着跑出了别墅。
不知道为什么会来这里,明明她不该来这里。
她本以为她可以不惧一切。
找她找了很久的梁优优看见她跑出别墅立刻收起电话拿外套追上去,室外温度不比室内,梁优优找了一会儿就被冷气冻的手脚冰寒,正要开车去找她,一扫眼却在花园的转弯看见她。
“你疯了。”梁优优看着只穿短裙靠着墙壁站在雪地里的顾熙之,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你知道这是什么天气么?去国外两年你变得能耐了是么?你想死就死远一点,不要被我看见啊?!”
顾熙之似乎是冷到了极点,整个人都在颤抖。她缓缓转移视线看向她,双唇抖到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人家说……曲……和钟霖姗住在……一起,这是真……对不对。”
梁优优看起来很没耐心,虽然将自己的风衣外套脱下来套在她身上,说话却毫不留情,“所以你大半夜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发神经么?当初你走的这么洒脱,现在还管这件事情做什么?”
“我只是问一下。”顾熙之像是支持不住颤抖的身体,声音有些激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都可以问,为什么我不可以。”
“你可以,我也可以告诉你!”梁优优大声道,“她们在一起两年了,很久以前曲熙之就在东浦路买了别墅送给ara,她们这两年大部分时间都住在一起,半年前曲熙之和ara互赠了戒指,我有幸看过ara的那一枚,要我重复一下那枚钻石腰部刻的是什么字么?”
顾熙之一直摇头,像是拒绝听她继续说下去,又像是不相信她刚才说的话。
“我告诉你。”梁优优一字一句道,“上面写着loveyouforever中文叫我永远爱你!当初被你抛弃的人现在终于找到真爱了,你这里哭哭啼啼要死要活是想干嘛?曲熙之这样的人当初为你做到那样的程度却被你视如敝屣,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对你有任何留恋,况且她是曲熙之,你以为除了你这世界上没人喜欢她么?!”
“别说了!”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顾熙之将她的衣服脱下来扔给她,“别再说了!”
她的腿像是冻的有些僵硬,尤其是膝盖部位看起来让她很痛,但即便这样,她依然逃跑一般踉跄地前行,仿佛身后布满了剧毒的荆棘藤蔓。
回去的路漫长而曲折,顾熙之找了很久才用僵硬的双手找到刚刚交房的房间钥匙。
偌大的房间里空空荡荡,客厅里还摆放着刚刚运过来的行李,顾熙之从一个个行李包里翻出一些成年旧物。
已经过时许久的包包、鞋子、衣服,小心保护却还是因为时间太久而坏掉的雨伞,一串串可以卖出大好价钱的钻石项链……
被人从包里翻出来的东西凌乱地散落一地,顾熙之抬起头看着客厅里巨大的镜子,用力拽下脖子上那串造型特殊的项链项坠。
一个闪电打下来,紧接着雷声轰鸣,顾熙之抬头看了看阳台的位置,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跌跌撞撞把阳台上的包裹拿到客厅。
因为大雪的缘故,包裹外壁很多处已经沾湿,顾熙之小心翼翼地从里面翻出很多杂物,最终将一副装裱好的画拿了出来。
画面里的人坐在洁白的层云里,她有天使一样的容颜和洁白的衣裳,她的唇角微微弯起时温柔而惊艳,宛若禅定的笑容带着无限慈悲的力量。
她那么美丽,那么温柔。
她在看着她微笑。
她像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