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景清始终未抬头,他盯着手背上的眼泪,眼眶酸痛,终于承认自己被夏画桥弄丢了。
过去那么多年,他都不觉得夏画桥离开了自己,直到看到了一些事,想起了一些事,又想不起来了一些事。
承认本身一直都是一件很难的事,尤其承认自己才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
第二天沈景清一大早就去了医院,夏画桥三番五次挣扎,最终没能战胜困意,一直睡到中午十一点才去医院。
首都人多,医院人更多,到处都在排队,噪杂声几乎盖过雨声。
夏画桥一路找到沈景清说的办公室,推开门却只看见路茜在里面坐着。
路茜看上去精神不如之前好,眼睛里爬满了红血丝,桌子上的资料文件乱七八糟。
她听到声响抬头,看到夏画桥也没有多意外。揉了揉眼皮才说:“来找沈景清?他在病房里呢。”
“嗯,我在这等他就好了。”夏画桥看路茜确实累得明显,“你……注意身体啊。”
“嗯。”路茜笑了笑,起身到了两杯水,一杯给夏画桥,一杯自己留着。
她坐在桌子上,脊背微弯,一口喝掉一整杯。
“快忙死了,首都果然不是人待的地方。”
夏画桥小口地喝水,安静地听路茜说话。
直到她想起病人是顾今连爷爷,夏画桥才关心起来,“顾今连的爷爷这病严重吗?”
路茜揉了揉太阳穴,咬字清晰地说:“晚期。”
夏画桥呼吸一滞,胸口也跟着闷闷的。
她其实也猜到了,能大费周章请专业医生,一定是病得不轻。
可是突然那么清晰明了地知道,还是很难受。
“顾今连他……”夏画桥嗓音干涩。
“就是他。”路茜说,“拼命地拦。”
说到这里,路茜忽然情绪有些失控,她看着地面,语气很重,“瞎折腾,自己站着不腰疼,真是不明白他怎么想的!”
夏画桥不明白具体什么情况,正要打听,门被人大力地踹开。
夏画桥吓了一跳,手里的杯子差点滑落。
她回头,看到顾今连一脸阴沉地站在门口。
大概是听到了路茜的话。
夏画桥又去看路茜,却发现她一脸平静地和顾今连对视。
“路医生。”顾今连走进来,他眼睛沉得吓人,面庞更是阴霾,“麻烦你搞清楚,你是一个医生,不是刽子手。”
路茜冷笑,“到底谁是刽子手。”
顾今连剑眉冷目,闻声周围气场更是低沉,他两步走到路茜跟前,“收了钱,就好好干活。”
路茜一甩袖子,“谁稀罕!”
她故意撞开顾今连,大步往外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一顿,停下了,“顾今连,你这是在折磨他。”
顾今连始终站在原地,他目光落在桌子上散落的文件,黑色的眼睛深的仿佛要滴出血来。
夏画桥看不下去了,走过去想安抚一下,哪知刚碰上他的手臂就被他大力甩开。
“滚开!”
夏画桥差点没摔了,幸好沈景清刚巧赶来。
刚来就看到这一幕,他表情也瞬间冷了下来,“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