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渐渐止了,风却猛烈地刮了起来。山风刺骨,遍体生寒。
又走了小半个时辰,暮色从四围涌了上来。前方的道路逐渐模糊,脚下的雪地开始结冰。人和马走在上面,不住地打滑。
“不能再往前走了,找个地方避避风,看看情形再说吧。”阮小七牵住了马缰绳,对赵榛说道。
赵榛抬头看看天色,虽有些不情愿,还是停下了脚步。
路旁有几块大岩石,岩石下遮出一个洞穴来。阮小七哈着气,朝那边就走。
就在这时,赵榛忽然听到前方传来马的嘶鸣声。他心中一紧,登时立在原地不动。
“小七哥,你听听。马在叫!”
阮小七停了下来,侧耳听听。山风呼啸,马叫声隐隐约约。
“是,是马叫!”阮小七答道。
“过去看看!”赵榛急道。
往前走了数十丈,那马叫声忽的止了。赵榛心下着急,不由加快了脚步。
道路在前方转了一个大弯,一侧是高山,另一边却是一条山谷。积雪覆盖下,山谷深不可测。
马叫声又传来,分明就在近前。赵榛疾走几步,抬眼四处找寻。
就在前方不远处,靠近山谷的一侧长了几棵小树。小树的旁边,正有一匹马卧倒在雪地里。
走近了再看,那匹马毛色枣红,四蹄刨着地,不停地挣扎,发出阵阵哀鸣。有一摊血殷红了马身下的一块雪地,显然这匹马受了伤。
赵榛上前拉了拉马缰绳。那马昂起脖子,口鼻中喷出团团热气,却怎么也站不起来。赵榛仔细瞧瞧,原来这匹马的后腿已经折断。
赵榛不忍看这马的惨状。狠狠心,要拔刀结果了它的性命,却终是下不了手。
看看路边,雪已被什么东西拖出一片,露出枯草和沙土来。一道黑黑的印迹伸向谷底,显然是什么东西掉了下去。
赵榛认出这正是萧若寒骑的那匹枣红马。马还在这里,可萧姑娘的人却不知何处。
他朝山谷望了望,白茫茫的一片,看不到底。四处看看,再无人迹。
萧姑娘定是掉了下去。
赵榛心中陡然一惊,顿时神色有变。他趴在路边,向着谷底张望,依旧什么也看不见。
“萧姑娘,萧姑娘!”赵榛扯着嗓子,冲着下面大喊。嗡嗡的回音从谷底传上来,却没有人应声。
赵榛心急如焚,眼中似要冒出火来。
他与这位萧姑娘只见过几次面,并无深交,本不必如此担心。可不知怎的,赵榛的心里总是放不下,像时刻挂念着一个亲近的人。
或许是相同的境遇,或许是对萧姑娘孤身复仇的敬意,抑或是别的什么,赵榛自己也说不清楚。他一时间心乱如麻,后悔在酒家没把萧姑娘留住。
阮小七攀着小树,走到崖边,朝着山谷里望望。
风卷着积雪、沙尘和落叶,飘进谷里去。极深的谷底,传来冰层断裂的声音,像石头落入水面激起的波纹,隐隐荡漾。
“我下去看看,萧姑娘十有**是坠下山谷去了!”赵榛说道。
阮小七站起身,抬头看看天色,又望一眼山谷,道:“谷深崖陡,太过凶险,还是我下去吧!”
“不,小七哥,我去!”赵榛的语气不容反驳。
说话间,赵榛已跃下路基,跳到崖边,抓住一株小树的树干,往下就攀。
“你当心些!”阮小七见无法阻止,只好劝道。
“知道了,我会小心!小七哥在上面等我!”赵榛一边说着,一边将身子坠了下去。
天色昏黑,远处的山峰已经模糊成灰蒙蒙的一团。风势渐小,天气却冷的逼人。尤其是山风吹来,更觉寒气刺骨,难以抵挡。
岩壁极是陡峭光滑。赵榛攀抓着岩缝间的灌木和杂草,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