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麻麻亮,哈密铁就派人来催要人犯。
水面上雾气昭昭,隐隐有些凉意。那军兵在门外等了半天,才看见呼庆打开门,从里面了走出来。
门口的守卫一瞧见大人,立马挺直了身子,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呼庆站在门口,一脸的倦意,伸了个懒腰,不停地打着哈欠。
“这么早啊!哈密将军起来了吗?”呼庆理了一下官服,问道。
那军兵看了呼庆一眼,微微弯了一下要,拱拱手,答道:“回大人,哈密将军早就醒来了,着令把人犯带过去。”
“好,我知道了。”呼庆看了看天色,眉头皱了一下,“你先回去吧。时辰太早了,跟哈密将军说一声,稍后我会亲自带人送过去。”
“呼大人,哈密将军特意吩咐过,一定要小人和人犯一同回去复命。”那军兵急急说道。
“我知道了,”呼庆面色一沉,斜眼瞪着那军兵,“你就这么回复哈密将军。哈密将军倘若问起,你就说是本官说的。”
那军兵本想再说什么,可看看呼庆的脸色,张了张嘴,喉咙动了几下,终于没有发声。他冲着呼庆躬身施了一礼,转过身去,踏着摇晃的木板走了。
呼庆回到舱内,坐在书案前发了一会呆。站起身,来回踱了好几趟,神色渐渐平静下来。
天色愈发亮了。舱门上,已有了淡淡的阳光。
“来人!”呼庆走到门外,喊道,“将那几个犯人带出来,送到哈密将军那里去!”
此时的哈密铁,正卧坐在地毯上,竟然又喝起酒来。呼庆一走进船舱内,就闻到了一股酒气和隐隐的腐臭味。他禁不住一阵恶心,接连呕了几声。
“呼大人,早啊!”哈密铁看见呼庆,稍稍起了起身子,用手指指旁边的小木凳。
呼庆没有坐,耸耸鼻子,说道:“哈密将军,下官已将人犯带到,将军打算如何审问?”
哈密铁头端着酒碗,头也没头,手一扬,说道:“审问什么?拉出去,把脑袋都砍了!”
“哈密将军,你说什么?”呼庆吃了一惊,慌忙问道。
“我是说把这几个贼人的脑袋都砍了!”哈密铁喝了几口酒,酒碗依旧端在手里,抬眼看了一下门外,说道。
“哈密将军,你问也不问一句,就把人杀了,不妥吧?”呼庆急道。
“还有什么好问的?”哈密铁盯着呼庆,却没有生气,“他们烧了我的帐篷,还烧死了好几个大金国武士,难道不该死吗?”
“哈密将军说的不差,”呼庆掂量着字句,缓缓说道,“可下官问了,那几个人说都是附近的村民,只是来偷船,并未放火。”
“据下官所知,附近的山上有好几伙强人,不杀人放火,不抢劫百姓,反倒专与朝廷作对。对大金国的人,更是见一个杀一个,下手毫不留情。”
哈密铁“哼”了一声,放下酒碗,看着呼庆,目光一时呆住。
“下官看这三个贼人绝不像是寻常百姓,是南朝的细作或者本地的强人也未可知。”呼庆一脸郑重,哈密铁不觉竖起了耳朵。
“依下官之见,还是应该押送到登州府衙,交给知府大人审问个明白才好。”呼庆盯着哈密铁,“不论怎么说,这也是登州的治下之地。再说了,倘若这三人真是南朝的细作,哈密将军就这么将他们杀了,岂不误了大事?”
“真是麻烦!”哈密铁满脸的不高兴,低下头,将碗里的酒又喝了下去。
“退一步讲,这三个贼人果真是寻常百姓;若问也不问,就这么要了他们的性命,万一附近的百姓知道了,知府大人那里也不好交代啊!”
呼庆向前走了几步,凑到了哈密铁身前。那难闻的气味还是让呼庆禁捂了一下鼻子。
哈密铁两眼通红,脸上犹是酒意不减。他终于从地毯上爬起来,大肚子直挺挺的向前。
哈密铁一连打了几个酒嗝,紧盯着呼庆看了一会,方才说道:“那,你说怎么办好?”
“还是押送到知府衙门,过堂审问了才妥当。”呼庆说完,走到门口,透了几口气,又转身回来,径自坐在了小木凳上。
哈密铁盯着舱顶,半天没说话。
“哈密将军若是担心路上有事,派几个金兵一起押送好了。”呼庆又道。
哈密铁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吧,就依呼大人说的办!”
外面,太阳已经升起来。岸边的树上,好多鸟儿在鸣叫着。那几座烧毁的帐篷,黑乎乎的一片,煞是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