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霞绚烂,映红了海面。
大船,在风中疾行。眼看着海岛越来越远,终于成了一团模糊的影子。
之后两日都是大晴天。艳阳高照,风平浪静,天气好得出奇。
第三天黄昏时候,已远远望见高丽国的海岸。夕阳如染,淡淡似金。码头停靠着许多商船,岸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田牛将船泊到岸边。马扩上岸,递交通关文书。不一会,三名高丽兵士上了船。他们在船内上上下下察看一番,没在意李梓熙和玲珑,倒是盯着躺在舱里的朴国相端详个不停。
朴国相的眼睛半张半闭,微微露出一道缝,似在沉睡。他的装束已改作宋人打扮,原本白皙的脸,成了青黄色。那是赵榛煮了草药,事先涂抹在朴国相的脸上。
“他是什么人?”那头领问道。
马扩听得懂高丽国的言语,抢先一步,答道:“回军爷,这是鄙家船东。路上偶感风寒,加上年老体衰,是以病重卧床。”
“把他叫起来!”那头领命令道。
“这,”马扩面有难色,“东家病得厉害,需要歇息静养。偏又咳嗽得厉害,一路镇日镇夜难眠。今日难得略微好转,方才睡下不多时辰,万望军爷行个方便。”
“哼!”那头领看了马扩一眼,“少啰嗦,快把他叫起来!”
“军爷莫发火,”李梓熙的脸上,被两贴膏药遮去大半,“东家实在是病重,动弹不得!”
那军官看到李梓熙这幅模样,吓了一跳,忙向后躲开:“你,你脸上怎么回事?”
“他,他可能是害了麻风病”马扩迟疑着,说道。
“啊,麻风病?”头领脸色慌乱起来,忙不迭地退后几步,立时用手捂住了口鼻,“你,你怎么不早说?”
“这不,正要跟军爷说嘛。”马扩摊开两手,接着将李梓熙推到一边。
赵榛拿着几包银子和几捆绸布走过来,示意马扩。马扩赶忙将东西接在手上,往头领身前一递:“军爷,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军爷笑纳。”
那头领面色稍缓,愣了一下,冲身后努努嘴,两个兵士上前将东西接了过去。
“这可都是苏杭亮地的上等货色,”马扩笑道,“不瞒你说,在宋国这也是人人争抢的稀罕东西。”
那头领点点头,脸上有了些许笑意:“你是外来的商船,可也要跟你说一声,不要窝藏朝廷钦犯。若是发现了,一样逃不掉。”说罢,将一张卷着的纸丢在了地上。
赵榛捡起那卷纸,打开,心里一惊。那纸上画着的人像,正是朴国相的模样。
“军爷尽管放心,我们都不是第一回来高丽国,识得规矩。”马扩弓起腰,连连点头。
“知道规矩就好。你这人还算识相,这回就免了。”那头领看看朴国相,又扫了马扩一眼,把手一挥,喊道:“走!”三个人出了舱门,径自去了。
李梓熙这才将脸上的膏药揭下来,笑道:“这东西粘在脸上,还真是不好受!”
朴国相已坐起来,拿过那卷纸,打开,盯着看了一会,面色凝重:“城里看来早有了准备,得小心行事,别被抓到了。”
“我看,李将军暂时也不能进城,”朴国相看看李梓熙,又将头扭向了马扩和赵榛:“看来要麻烦两位,将长公主送入城内了。”
马扩点头:“国相不必多礼,尽管吩咐就是。”
“白天不便行事,等到天黑吧,”朴国相思忖着,“好在明日才是最后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