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招呼几名侍卫走了去。不多时,几个人端了供桌上的一些供品过来。
那供品不知是何时所放,早已不新鲜,上面还落了不少香灰。无奈众人肚中饥饿,此时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各自拿了一些,随便找个地方就吃起来。
庙外一时安静。守在门口的侍卫,小广场上空空荡荡,再看不到叛兵有何动作。几个盾牌四处滚落,有一两具尸体还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众人都是又累又饿,慌张和惊吓过后,更觉疲惫不堪。是以草草吃点东西,就坐在地上歇息。
马扩靠在墙上,轻轻喘息着。身上的伤隐隐作痛,尤其是背部,一阵阵钻心的疼。一名侍卫斜靠在供桌上,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天窗上的月色明亮起来,地上的光晕一片朦胧灰白。周围安静得怕人,供香的味道幽幽散开。
马扩慢慢闭上了眼睛。头昏沉沉的,有些飘。恍惚中,是在北国的大草原上。风吹草低,洁白的羊群如天上的云朵。他仿佛听到了歌声。
几声沉重的轰响,震得墙壁直颤。马扩猛然惊醒,听着太庙四周响起了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他心中一凛,忙起身跑到门边,凑到小窗跟前望出去。
月亮已到了中天,地上银白一片。一队队兵士肩上背了柴草,围着太庙疾走。庙门前,庙门两侧,石狮子旁边,目光所及之处,都已堆了高高的柴草。
“贼兵要用火攻!”马扩心中大惊。原本以为那巨木无法抬上来,便能守住太庙,不想敌人竟要火烧。
其余几人闻声,也都凑到了门口。看过外面的情形,都是恐慌不已,几人一起看向马扩。
马扩正想说话,猛地外面亮光一闪,数十支火把抛向柴草堆。柴草轰然烧起,一团小火焰升腾,随即如气球般膨胀开去,一阵阵浓烟卷了过来。
就在这时,房顶上也有了动静。一把把烧着的柴草从天窗塞了下来,飘飘悠悠,火和烟一起涌入。火苗落在地上,将遮着供桌的布幔点着,火舌卷起,惊得正在旁边歇息的侍卫慌忙爬起。
田牛几个人急忙上前,连扑带打,一阵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才把火扑灭。
只听得噼噼啪啪的声响,火光已映红了门口。侍卫慌忙将小窗关上,闭紧了庙门。
房顶上,着火的柴草仍不断掉下来。供桌前面的布幔又被引燃,一时间火焰腾腾,再也无力扑灭。马扩急呼众人,都到深井的那一侧躲避。
此时,庙内的布帘已经快烧到顶,火焰直冲向天窗。浓烟和着灰尘飞散,半个太庙都在烟火之中。众人被呛得不停咳嗽,呼吸也越来越急迫。
马扩推倒井边,一脚将围栏踢开,顺手抄起旁边的一个水桶,将长长的井绳放了下去。
隔着墙壁,听着外面喊声和脚步声响个不停,而那热气也一点点靠近,恍如在一个蒸笼之中。
好半天,还没听到木桶入水的声音。马扩心中焦急,连连跺脚。周围越来越热,马扩的额头冒出了汗。身上黏糊糊的,汗水浸得伤处阵阵疼痛。
“扑通”一声,马扩终于听到了响声。他抖着井绳,觉得手中一沉,忙拉动起来。田牛也上前,和马扩一起将水桶提了上来。
清凉的井水在桶中晃动着。一股湿气充在鼻间,马扩呼吸猛然一轻。
“快!”马扩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浸入桶中稍停拿出,接着用湿布捂住自己的口鼻。其余众人也都用湿布捂上了口鼻,随后靠在井边的墙壁上。
庙内的火势小了些,而浓烟仍一阵阵扑来。门口隐然有了些红色,那热意更如海浪般一波波涌来,炙烤的感觉也愈发强烈。
众人躲在井边的狭小空间内,身上大汗淋漓,只觉口干舌燥。很快,身后的墙壁也开始热起来,顷刻间就变得烫手。众人只好离开石墙,围靠在水井边。
热意越来越浓,如小刀一点点割在身上、脸上。玲珑紧靠在赵榛身边,使劲握着他的手,眼睛里满是柔情和不舍。
这一回,真的要逃无可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