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府邸
太傅匆匆一进门便怒不可遏地唤来管家,吩咐道:“宁远,速唤轩儿回府。”
管家陈伯一看太傅的表情就知道此番上朝必定是遇到了不顺心之事,他自小便跟在太傅身边,自然知晓太傅的喜怒,也不迟疑,应了一声便差人去了。
怎料派去的人还没有走出府邸便见到楚子轩骑马飞奔归来,只见楚子轩面色凝重,眉头微皱,俊逸的五官也染上了一层薄怒,想来也应该知道了朝堂上的消息,他将马缰丢给侍从,边往府里走边问,“父亲上朝可曾归来?”
侍从连忙应是,“太傅正让小的去寻二少爷。”
楚子轩右手微抬,“不必,你退下,我直接去见父亲便是。”
楚子轩急急来到书房,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怒气,他顾不得那么多礼节,直接推门而入,眼见太傅正一人静坐着,表情已经看不出端倪。
“父亲,季家那小子的事情可是事实?”
楚子轩一进屋也顾不得其他,急匆匆地便问了这么一句,可见他心里对季云冲有多不满。
太傅闻言微微蹙眉,面露不悦,斥道:“轩儿,怎得如此鲁莽?”
“父亲,季家那小子无德无能,怎能担得了如此职务?我看姓贺的已经昏庸到头了,如此关乎生死的要职,怎能由一个草包来担任?”
楚子轩已经愤怒到了极点,有些口不择言,对于贺元明甚至连一声皇帝都懒得称呼,竟然直接唤成姓贺的,由此可见他对这件事存了多大的不满。
“放肆。”太傅猛一拍桌子,怒道:“轩儿,休得无礼,怎能冒犯圣上?”
“父亲……”楚子轩无奈叹息,“如此昏庸无道之人,为何还要对他尽忠?”
“你……胡闹!”太傅大怒,“怎能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太傅气得身体微微发抖,他手指着楚子轩,显然没有料到楚子轩会说这样忤逆的话,不过楚子轩说的也是事实,如此昏君又为何要对其尽忠?
可是太傅心里不这么想。
楚家两父子就这样对峙着,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让。
楚锦丰自然将楚子轩一脸的不甘心看在眼里,他心里都明白,对于自己的这个儿子,他也会觉得着实是委屈了他。
楚子轩和季云冲同岁,都是十八,可是两人的成长经历却是迥然不同。楚子轩从小习武,且念书不俗,自幼便熟读兵书,十四岁就已经跟着哥哥楚昊天战场厮杀,保卫疆土,也算是难得的将才,正是因为其战功卓越才会被皇帝嘉奖,到了十六岁便已经开始担任御林军统领一职,由此可见他的才能。
而季云冲在京城的名声众人皆知,一个有名的烟花巷少爷,大家都知道季家的这位二少爷调戏良家妇女倒是好手,若说要领兵,又如何配与楚子轩一争高下?而楚子轩之所以会感到很愤怒,这自然也是原因之一。
同时,他也对当今的圣上大大失望,他觉得自己这些年来尽心尽力所做的一切还不如季云冲随便的一次佯攻,他的心又如何能够平静?楚家这些年为朝廷为百姓所做的那么多,甚至抵不上季允和韩熙的几句话,又叫他情何以堪?
楚子轩的愤怒包含了很多原因,而太傅心里自然也是明白的,他叹息一声,倍感无奈,幽幽道:“轩儿,若当年不是武帝垂爱,老夫又怎能有施展才华的机会?又怎会有如今的身份地位?若不是因为武帝不嫌弃你父亲出身贫寒,楚家又何以来今日之荣耀?”
这些话楚子轩自然是听过的,他微一沉吟,反驳道:“父亲,您三朝为官,自然知道如今朝廷一朝不如一朝,国君昏庸,黎民遭罪,父亲又如何舍得见百姓受苦?”
太傅面露难色,双手已经不自觉地握紧,他自然是被楚子轩说中了心事,可是念在先帝的知遇之恩,他是如何都不会存了谋反的心思。
他嘴角动了动,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叹息一声,面色沉痛,最终像下了很大的决心般,缓缓开口道:“轩儿,不管如何,日后休要再说这样大逆不道之话,老夫既得武帝知遇之恩,便会誓死护武帝江山,轩儿也当谨记。”
楚锦丰年幼时便父母双亡,为了生计,他选择了从军,也正因为他在军中不畏生死,敢拼敢为,才为自己谋得了一条生路。
武帝在位时,正是奇肱国鼎盛时期,武帝为了实现自己的宏图霸业,倾全国之力大肆选拔人才,不论出身,只要是有才能之人,武帝都会委以重用,也正因如此,楚锦丰才得以在军中浴血奋战,为自己博得了一个大好前程。
武帝很看重楚锦丰天生的将帅才能,不仅给了他全国大半的兵权,更给了他全部的信任,让楚锦丰有了施展才华的空间而不被规矩束缚。
楚锦丰感于武帝之恩,便发誓有生之年都会护武帝江山周全,是以贺元明尽管并不是做国君的料子,楚锦丰仍然兢兢业业地辅佐。
楚子轩听了父亲的话,心里更是着急,本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太傅出手制止,“我儿,为父心意已决,此事休要再提。”
楚子轩气的跺脚,然而也知道多说无益,只是这样的日子着实窝囊,他真不明白为何父亲还要替贺元明尽忠。楚家做了这么多又换来了什么?换来的不过是贺元明的猜忌和打压。
太傅知道他心中不快,岔开话题问道,“近日可有你大哥的消息?”
楚子轩闻言,微微犹豫,最终还是老实地答道:“暂时还没有。”
太傅又是一声叹息,幽幽道:“近日边境动荡,沉梦国早晚会有所行动,你大哥……”
“父亲放心,有孩儿在,定不会让沉梦大军进犯一步。”楚子轩不等太傅说完便急急地答道。
太傅目光幽幽,拍了拍他的肩膀,异常疲惫地在心中感叹,国难当头,他何尝想面对这样内忧外患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