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婶与刘宣和同时愣住,无名乃当朝国师,他竟会借刀杀人,刘宣和当然惊讶。至于盲婶,她大概没想到赵炳煜能说出这个人的名字,她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一直没出声的金娇娇突然问她:“你为什么痛恨巨方村的人?他们做了什么让你竟不惜自己两个儿子的性命都要害死他们?还有,你是谁?楚楚又是谁?你不是巨方村的人对不对?”
总算有人问出了关键,盲婶瞎目痴痴地对着金娇娇,她以前有一双柔波似的大眼睛,现在如同死海一样深不见底,却也有一种病态的美感,就像丧心病狂的恶魔。
李芨一直在盲婶五部距离之外,自责地盯着她,想靠近又不敢,怕刺激她。
盲婶嘴里似有千言万语,但最终只是呼出一句云淡风轻,“不重要了。”
“你们不走吗?”她厉声道:“不走的话,那就一起彼此陪葬吧。”
楠木瘴气林中的流萤聚集得更加密集,昏暗的夜一下亮堂起来,盲婶已经没了导火引,大家一时对她放松了警惕。
她说完停顿了一下,转身对着李芨,淡淡的笑了一下,一个很纯粹的笑,她这一笑完全就和青玉画轴上的妙龄少女重合了。
沉睡的逝去的消磨殆尽的灵魂犹如昙花一现,在这短暂的几秒里重新回到这副肮脏罪恶的躯壳,她无声张嘴
这是赤松冲大家吼道:“跑!”
赤松的声音响起的同时,李芨猛地将来不及反应的赵炳煜和金娇娇推开瘴气林边缘一大段距离,而他自己的后背却在一瞬间燃起幽蓝色的火焰。
—是被下蛊的村民亲自扎破了“奠”字红灯笼,流萤和林中浓密的瘴气都是绝佳的燃料,就像搁浅的鱼被海潮卷回大海立马汲取生命之源而变得灵活矫健,灯笼里的火苗一遇流萤迅速势不可挡地朝周围吞噬扩散,整片楠木林一瞬间窜起熊熊参天大火。
“贾公子,金小姐,一爻就托付给二位了,各位珍重。”
赵炳煜还没来得及伸手拉出李芨,他就果断转身朝着浑身是火的盲婶而去,火焰犹如龙卷风一般扑面袭来,赵炳煜搂住金娇娇,赤松一手拧着阿星一手拧着刘宣和临空往火势外围飞去。
楠木林里发出“滋滋滋”的爆裂声,让人联想到夏季蝼蚁在烈日下被烤焦炸开肉体的场景,乱飞的流萤奋力逃窜仍摆脱不了变成燃料的命运。
金娇娇在高空中回头俯视大火中心,幽蓝发紫的火花中她好像看到了一对执手相拥共赴黄泉的恋人,并不确定一定是恋人,但金娇娇十分笃定自己看到他们执手了。
这世上并非所有的执子之手都能与子偕老,某些意义上来将,执手已是奢望,怎敢乞求相伴偕老。
他们是飞到火势还未蔓延到的外围才听到滔滔火光中的凄楚惨叫声的。
狰狞的,扭曲的,疯狂的,痛苦的
赤松道:“她为他们解蛊了。”
几人皆是心惊,解蛊意味着被操控的村民恢复五感,重新掌握自我意识,绝望地承受活活被烈火烧死的痛楚。
果然,她费劲心机地折磨这群人,又怎会甘心让他们无知无觉的死去,只有让所有人都清醒着看着自己,家人,朋友的血肉被灼烧,被滚烫的烈焰熔化,化为滚滚黑烟,化为层层白灰,才能达到她的报复目的,才能磨灭她心中日夜煎熬的仇恨。
是什么样的仇恨让一个双目失明的中年女人为之疯狂?
赤松严肃地望着前方熊熊火焰,他鲜少这副模样,赵炳煜知道他一旦露出这种表情,必然有很重要的事。
“师傅,有什么烦心事吗?”
闻言赤松回过头,复杂地看了眼金娇娇,对他道:“她身上余毒未解,你可知解药的其中一味配方就是那楠木林中生长的菂?”
大火过后,满地焦土,还会有菂吗?
“别的地方没有吗?”赵炳煜问。
“有,这药虽鲜少出现在中原,但在大漠部落并不稀缺。只是……”
他急切道:“只是什么?”
“只是她身上的毒若是七日之内还不解除,定然复发生亡。”
!!
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