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月院长殉国,钟离宴下令举国缟素,三个月不许歌舞,所以即便是她们走在全帝都上最繁华的大街上,也只能是看到一片萧条。
路边的积雪早已融化,春草还没来得及长起来,所以路上光秃秃的,难看得紧。
今儿日头也算不上好,阴沉沉的。
“宁儿,”习妍看着窗外,“父亲还没有消息么?”
“没。”钟离宁摇摇头,“二哥说了,若有消息,一定第一时间送到映川殿。”
“这都几日了……”习妍不禁烦躁,这么长时间,别说议和了,打仗应该都快打完了。
“舅舅前日午时才出的城,且再等等吧。”钟离宁安慰道,“舅舅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他一定是还在想最好的方法。”
“希望如此。”习妍收回目光,摆弄着自己的手指,“这里离小渊哥哥那儿近,我们不如去看看他——自从他年前受伤,我还没来得及去看看呢。”
“哎呀,我也是。”听习妍这么说,钟离宁心里也十分愧疚,“可咱们这么空着手去也不好啊。”
“出来急,也没带什么东西。”习妍也犯了难,“那就不如从果子铺里买点好吃的糕点果子,他也就是爱吃。”
“还是别了,”钟离宁道,“我听文山殿二爷说,渊哥哥喝药忌口的多,别咱们买了,他还吃不了,心里馋,再恨咱们。”
“婢子有一言,”秋锁是和她们一同长大的,也说得上话,“殿下和郡主还记得前些日子去上神那里遇到的田姑娘吗?”
两个小姑娘点点头,纷纷表示自己恐怕这辈子都忘不了。
她们好心好意地撮合扶渊和周和光,结果正好撞见扶渊在听另一个女子弹琵琶,花前月下,好不快活……她们尴尬也就算了,更令她们难忘的是,从连远殿出来后周和光就不见了,并且直到现在也没找到……
“怎么?”钟离宁并不明白秋锁的意思。
“上神看重那姑娘,咱们若是给她备礼,那比给上神备礼还让他高兴呢。”秋锁掩着嘴笑道。
“……那、那田姑娘以后不会真的是我嫂子吧?”钟离宁好似并不太认可这个田水月。也无怪乎她不看样貌不看本质只在乎她的出身——真真锦玉堆出来的人,这辈子都没和田水月这样的人说过话——就连身边伺候的秋锁,出了宫也是个封君。
“不见得。”习妍道,“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人家姑娘是怎么看上咱家哥哥的。”
“什么意思?”钟离宁和秋锁都傻了眼:听习妍这意思,扶渊堂堂上神还配不上她一个琵琶女了。
“我那次听田姑娘弹琵琶,其中傲然尊严甚至不输于父亲,既干净,又坦然——长得还漂亮。”
“那怎么办?”钟离宁全听习妍的意思。
“他既然对周师姐没那个意思,那咱就换个方向努力呗。”习妍道,“帮他留住这个田姑娘,他最近忙,恐怕也有好多顾不上的。”
都是女孩子,最会给女孩子挑东西了。
无非胭脂水粉,衣裳首饰。
“姐姐,这绢花真好看,”钟离宁拿了对儿水红的牡丹过来,“我留一个,你要么?”
“我要青的,正好配我年前新裁的湖色衫子。”习妍道。
习妍亦学琴,又给田水月带了几盒她用得的不错的护甲膏子。
转了小半个时辰,她们才到了连远殿。
结果来得不巧了,扶渊不在。
“哥哥去哪了?”一听扶渊不在,钟离宁觉得自己也没有进去的必要了,把东西一股脑地给了罗国光,“我们去找他。”
罗国光接了东西,却支支吾吾的不敢言语。
“罗叔叔,您就告诉我们吧,我们去了,多少能帮上一点忙。”习妍恳切道。
罗国光这才说了,愁容满面的:“实不相瞒,我们公子……其实——其实是前日午后去了天时院,到了傍晚的时候,不知怎么,听来报的人说呕了好大一口血,动不得了。田姑娘和十五姑娘都不方便去,徐将军不知是去了哪还没回来,现下就小常和初一在天时院看顾着呢。”
三个小姑娘面面相觑,当下就决定去天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