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如果苏落靠自己就能去镇宁侯府给自己讨公道的话,她也不用忍辱负重想着做酒水生意想着强大想着来日方长了。她就是因为自身太过弱小,才不敢立刻去讨要一个说法去给爹娘找一个公平。现在,从箫誉这里得到一句承诺,苏落悬了不知多久的心,一下落停。就像是漂泊的船,终于靠岸。你想做什么,我陪你。简简单单几个字,是苏落能体会到的最大的安全感。箫誉给了她安全感,给了她为爹娘报仇的依靠和台阶,那作为回报,她也想为箫誉分一点忧。吃完饭,春杏和平安收拾饭桌,苏落将箫誉叫到院中。初春的季节,夜里还有点凉,箫誉在院里拢了一把火,就在那小木桌旁边。两人在圆凳上坐了,苏落道:“王爷是在这边督办津南码头的事?”
箫誉知道苏落问这个,是话里还有话,没辩解什么我来这里是为了和你培养感情,只点了一下头,“你有想法?”
苏落笑了一下,她嘴角有两个梨涡,浅笑的时候显得特别可爱。“想法谈不上,就是有一点自己的看法,王爷想要督办津南码头,让漕运重新启用,但是镇宁侯府一直在阻拦。”
苏落就算是再不关心朝局,上次码头的事她也能看明白镇宁侯府在其中起到的作用。“我就是想,漕运一事,不论是现在的准备阶段,还是日后的正是启用,其实真正做事的,都是那些船工,码头工,这些人虽然微不足道,无法和权势熏天的镇宁侯府比较,但如果能把这些人的力量凝聚一下,未尝不是一种支持。”
苏落以前的日子,基本都是围着陈珩的吃穿用度在打转,从来没有发表过类似的想法见解。但现在头一次在箫誉面前表达自己,却一点紧张都没有。也许是箫誉那目光太温柔,像水一样包裹着她,让她放松,也可能是箫誉不光是南淮王,还是萧大哥,让她心里觉得亲近。“我现在这个下水的生意,回了京都之后,必定是不能再自己做了,春溪镇这边,我想把方子给了张大哥和张二哥,让他俩做,我拿分成。王爷若是愿意的话,不妨培养一些自己的人,散落各大码头附近,支个铺子卖下水,顺便帮着王爷笼络在码头做工的那些人。”
苏落想到什么说什么,说的十分直白,一点隐晦都没有。箫誉笑道:“你是想让我把人安插进码头劳工当中去,慢慢的把那些劳工全都变成我的人?”
苏落道:“上次王爷的随从在云祥酒楼和陈珩谈事情,我就在隔壁,听到了王爷的随从质问陈珩我爹娘的事。”
苏落搓了搓指腹。“我爹娘死的不明不白,最后连我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后来我就想,如果我爹娘有不少拥护者,或者声望很高,或者和许多人有着牵扯不清的关系,他们还会死的这么轻飘飘的吗?一个道理,如果你能得到那些底层的劳工的支持,镇宁侯府再想阻拦你做什么,就不会像上次那样容易。上次,陈珩的人去码头闹事,码头的劳工连反抗都是一盘散沙,因为他们从心底就对对方犯怵,气势就弱了。可如果他们是一个同仇敌忾的集体呢?”
箫誉越听越觉得自己简直捡到了个宝。“好,那。。。。。。这算不算你嫁给我带来的嫁妆?”
正经不过一瞬间。箫誉今天实在是太高兴了,虽然表明身份的方式和他想的千差万别,但效果却比他想的好。苏落不光答应和他回去,还替他考虑,替他分析。他能不高兴么!一高兴,就忍不住浪。苏落顿时面红耳赤,人却是老实孩子,憋了个大红脸,点了一下头,“算。”
箫誉看稀世珍宝一样看着苏落,让这一声算挠的心尖发痒,“落落。”
一声落落出口,苏落蓦的一怔。跟着鼻尖儿一酸。多少年了,五年了,爹娘去世五年,她就有五年没有听过这样一声称呼。箫誉声音稍微有些低哑,说的郑重,“我名声不太好,跟着我回京都,你不免要听到一些乱七八糟的话,但是信我,我不会让你委屈的。三媒六聘,一样不少,咱们十里红妆,八抬大轿。我的身份不低,我母亲的身份更不低,以后出门在外,谁给你气受了,不用忍着,想打人可以打,想骂人可以骂,想如何都行,有我呢。”
。。。。。。这厢,箫誉和苏落月下谈话。那厢,镇宁侯府。陈珩让箫誉打的鼻青脸肿,回了镇宁侯府已经是半夜,他带着一身的怒火直接去了书房,进门时一脚将书房大门踹开,那怒火仿佛从天灵盖嗖嗖的冒出。金宝小心翼翼跟在陈珩身后,等陈珩在桌案后坐了,他才道:“爷,请大夫过来看看吧。”
陈珩脸上乌青红肿破皮,连一处好的地方都没有。但凡脸上不这样,他今儿也不回镇宁侯府,直接在春溪镇住一夜,等自己的人手到了,直接把箫誉那王八蛋办了。把苏落那娼妇办了!陈珩快要气炸了,啪啪拍着桌子,怒火灼烧的心肺发胀,“我对她不好吗?啊?她在镇宁侯府好吃好喝过了五年,转头去和箫誉苟且,她一点良心都没有!”
一想到自己因为苏落离开而伤心难过甚至懊悔的种种,陈珩这火气就更是大的停不住。金宝一路欲言又止,此时到底是没忍住,“爷,在今儿您去找苏姑娘之前,苏姑娘一直不知道箫誉就是南淮王。”
陈珩暴怒的火气一僵,有点不太听明白似的看向金宝。金宝舔了一下嘴皮。“苏姑娘以前在咱们府里,没有单独外出的机会,跟着夫人一起出去的次数也屈指可数,拢共三次。第一次是苏姑娘刚来京都,侯爷宣布了婚约,夫人带着苏姑娘出去置办衣裳。第二次是那年大雪,夫人带着苏姑娘去大佛寺。再有一次就是去年朝花节,夫人和世子夫人带着苏姑娘去金水河畔。她可能真的不认识南淮王。”
这话金宝连说出口的机会都没有,他也没料到陈珩在苏落那里会发火到那一步。陈珩皱眉看着金宝,“做衣服?为什么要去外面做衣服?”
府里莫说是主子,就是体面点的丫鬟,衣服都是请了人来家里量体裁衣。苏落既然和他有婚约,为什么要带出去做衣服?金宝看着陈珩,“夫人带苏姑娘去的是丽衣轩。”
陈珩被箫誉揍肿的眼睛倏然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