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假期结束,两人把可言和小哲送回了学校。朝起暮落,一晃到了第二个大周。这周小哲前两天去了程家,陪二老。程静姝随南宫爵殉情后,陆景行还是如以往一样照顾着程家父母,小哲假期也会去程家。他和程静姝之间的恩恩怨怨,分不清对错,多年来却从未牵扯到程家。程陆两家当年来往就很密切,没有程静姝,陆家出事程家也不会袖手旁观。对程家这份恩情,陆景行从未忘过。之后程家出现问题,也一直是陆景行撑着程家,维持着程家在江城的地位荣耀,直到现在。可言也去了温母那里。两人打算假期第三天一早去江城接两个孩子回来。当晚,作息规律的温暖十点准时上床。刚入睡没多久。“轰隆——”炸雷响起,伴随着闪电划破了夜空。温暖从床上惊坐而起。窗外,豆大的雨滴倾盆而下,砸在玻璃窗上。狂风卷起,晚上睡前半开了一半的窗被吹得“哐啷”一声。雨往屋里卷。掀开被子,正要起身,外面传来声响。是院门推开的声音。伴随着开门声一起响起的是陆景行担忧的声音,边往里冲边喊,“暖暖……”陆景行虽然没住在这边,但经常过来,熟门熟路。他知道温暖再冷都喜欢开一点窗户睡觉。这突然而来的狂风暴雨的,她来不及关窗。大步冲进温暖卧室,正好看到温暖要下床去关窗户,边往窗户边跑,边说道:“暖暖,回床上,我来。”
说话间人已经到了窗边,迅速关好窗户。又去外面,把所有窗户都关上后,穿着睡衣的陆景行身上衣服已经湿了大半。温暖披着外衣,从浴室拿出拖把。陆景行上前,“去床上休息,我来。”
“不用,我拖就好,你衣服都湿了,快回去换衣服。”
当年在H国四年,一个人带着可言,这样类似的场面,太多,温暖早已习惯。她没那么娇气。“暖暖!”
陆景行坚持。以前他不在她身边,她什么都需要自己一个人扛,但现在他搬到她隔壁,他就是想能多照顾她一些。温暖松了手。陆景行接手,去处理地上的水。温暖转身正准备去拿抹布和他一起擦地上的水,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抬步走过去,看到是温母的电话。温暖心咯噔一下。立刻拿起手机,迅速接听,“妈……”“暖暖,可言发高烧了,三十九度二,外面风雨太大,我和你张伯伯没办法送她去医院,家里又没退烧药……”温母整个人都是慌的。可言和她亲近,晚上和她睡。她年龄大了,觉浅。被雷吵醒后,发现怀里的可言像个小火炉,伸手往她额头一摸,热得烫手。她立刻爬起来,叫醒了老张。两人给可言量了体温。这一量,给温母吓坏了。外面雷电交加,狂风暴雨的,老张要出去,她拦住了。他们这个年龄的人,不比年轻人。这样的天气,年轻人都没办法出门,更别说他俩了。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只会给儿女添更大的麻烦。她这么多年已经给儿女添了太多麻烦了,现在能做的就是顾好老张和自己的身体。所以,她第一时间给陆景行打电话。他有家庭医生,想让他试试安排医生上门。但没打通,这才打了暖暖电话。“伯母,你先别慌,我现在立刻联系医生,让他赶过去。”
陆景行在听到温暖叫妈那刻,心底像是有预感一样,大步走了过去。离得近,温母说的话他一字不漏听了进去。他接过电话,语气沉稳地安抚住了线路那边的温母。电话切断后,陆景行的手却在抖。这边没有家庭医生的电话,陆景行把手机递还给温暖,“暖暖,别慌,有我在,可言不会有事的。”
转身,脚步跄踉地往外跑。温暖在H国一个人带着可言的那四年,女儿也会感冒发烧,但却是第一次烧这么厉害。缓过神来,温暖立刻抬步往外走,准备到隔壁去。一出门,伞撑不住,从手中脱落。她正要冒雨前行,院子门再次被推开,是陆景行。外面风雨太大,这来回跑,他早就成了落汤鸡。冲到温暖面前,对她说:“暖暖,家庭医生没办法赶过去,我现在过去,你在家等我电话。”
他是怕她担心,先过来交待一句。“我跟你一起去。”
温暖下意识开口。“暖暖,在家等我,听话!”
陆景行沉声开口,语气很重,他很清楚,这个天气出行太危险,随时都可能发生意外,他不可能让她跟着自己一起冒险。在温暖怔住间,陆景行已经转身冲出去,很快,外面便传来车引擎启动的声音。“陆景行!”
温暖冒雨追出去,但只看到一个车尾,陆景行的车很快就消失在雨雾里。……大雨倾盆,雷电交加。路况太差,高速上的车辆都打着双闪停在了紧急车道里,只有陆景行冒雨不顾危险前行。雨雾遮挡着他的视线,有什么东西被狂风卷起,掀过他的车顶。挡风玻璃被砸出一个大洞,冷风灌进来。已经是初冬,陆景行在风雨里整个身体都冻僵了,却没选择靠边停车,继续踩着油门前行。平时正常也是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这样恶劣的天气,陆景行也没耽搁多久,一路赶到江城。车停在温母楼下,一秒没耽搁地推开车门,拿起从家里带过来的退烧药和儿童消炎药,大步往里冲。“景行。”
温母看到浑身湿透冻得面色发白的陆景行,立刻侧身让他进来,“老张,快,给景行放热水……”“伯母不用,我没事,你帮我给暖暖打个电话,告诉她我已经安全到了。”
陆景行边往可言房间走,边对温母开口。这个时候,他惦记的只有暖暖和女儿。“好。”
温母立刻去拿手机给温暖打电话。电话那边,温暖一直焦急的提心吊胆等待着。外面天气太恶劣,开车更需要全神贯注,她不敢给陆景行打电话,怕他分心。只能坐在客厅,焦急的等待着。直到温母一个电话过来,知道陆景行安全到达,温暖一直提在嗓子眼的心总下悄然落下。还好,他没事。……温母家,陆景行大步走进可言房间,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脸已经烧到通红的女儿。冲到床边,身上都是湿的,陆景行直接单膝跪在了地上,拿起体温枪给可言量了个体温。三十九点四,又升了。因为手僵,陆景行在给可言量体温时,手指碰到了她的脸。正在高烧中的温可言她太难受了,整个人像是置身在火炉当中,感觉到凉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灯光下,看到陆景行。唇瓣轻轻动了动,吐出两个字。陆景行心神都牵系在女儿身上,没注意到嘴型变化。见她睁开双眼,摸了摸他的脸,温柔说道:“可言,乖,把退烧药吃了。”
“不吃……”温可言从小就怕苦。最怕就是吃药。“爸爸带来的药不苦,听话。”
这几年,他虽然没陪在可言身边,但可言的所有生活细节他都一清二楚。耐心地哄着温可言,直到她把药吃下。见她吃下后,站在一边的温母对陆景行说道:“景行,这是干净的睡衣,你换一下湿衣服,别自己也感冒了。”
“好。”
在温母离开房间关上门后,陆景行快速换下自己身上湿衣服。随后走过去拉开门对外面两老说道:“伯父伯母,你们先休息,可言这里我来照顾。”
“好,有什么事叫我们。”
两人受了惊,也是真累了,便一起回了房间。陆景行关上卧室门,走回病床边,观察着可言的情况。吃了药烧并没有立刻退。陆景行便给可言物理降温。来来回回在床和浴室跑。直到手中毛巾不再迅速变烫,陆景行拿起一边的温度枪,看到温度变成三十八度一,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他却不敢掉以轻心。一直到天微微亮,疲累不堪的陆景行又量了一次体温。总算是退烧了。这才松了口气,这一放松,倦意来袭。陆景行坐在温可言床上,靠在床头,手握着女儿的手闭上双眼,沉沉睡去。……黑夜白昼交替。温可言缓缓睁开双眼,她在陆景行怀里醒来。睡着睡着,她就依进了陆景行的怀里,搂搭在他腰侧,脸贴在他臂弯。她缓缓抬头,看着陆景行。昨晚下了暴雨,他在小镇,为了自己不顾危险赶过来。她烧得迷迷糊糊时,看到他悉心照顾自己,照顾了一夜。看着他四周的青色,温可言忍不住往他怀里靠了靠,轻轻喊道:“爸爸。”
她声音很轻。但,担心她睡得并不沉的陆景行,在她动时就惊醒。那一瞬间,他听到了可言叫他——爸爸。“可言,你刚刚叫我什么?”
陆景行满眼欣喜,激动若狂。小姑娘被逮了个正着,有些害羞,闹了个大红脸。一把扯过被子,把脸埋了进去。正在这时,门从外推开。同样一晚没睡的温暖,在雨小了之后,天一亮,立刻开车赶回江城。“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