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仪道:“因为症状复杂,我须谨慎行事,先前在宫内翻看了些宫内的医案记录,有一位太妃的病例有些相似,又想了一夜,觉着那位夫人的病症,不能用十六味流气饮。”
陈夫人道:“那究竟该怎样?”
“气多血少,再服用流气饮,只会让体质更虚,此症要以解郁补益的方子,”杨仪从袖中拿出一张昨夜写好了的药单:“请夫人转交此单方,只要按照上面所写服药,一月可见效。”
陈夫人忙双手接过,先看了眼:“八珍散?清肝解郁汤……好,我即刻转交。”
正在这时,夏绮带了一个人来了,笑道:“今日怎么这样早?”
陈夫人转身道:“你来的正好,招呼着杨侍医。”
杨仪却诧异,原来夏绮身后跟着的,赫然正是陈献。
她俯身向着夏绮行礼,夏绮却对陈献道:“你还记得这位仪姑娘吧?”
陈献乖巧的像是邻居家的公子,欠身道:“是的表姐。上回见过的,只是如今换了官袍,一时不敢认了。”
“嗯,我正是想让你亲眼看看她穿官袍的样子,免得你总小看女人。”
陈十九眼神无辜,一本正经道:“表姐,我从没有这种心思,我总来都觉着女子很不可小觑,就说表姐,那也是花木兰一行的。”态度诚恳的让人忍不住想表扬他。
“那倒也是未必,”夏绮笑看他一眼:“只是我知道你不像是外头那些轻狂人,不过说说罢了。”
说着夏绮又叫陈献跟杨仪见礼,杨仪望着正伪装规矩的陈献,心里五味杂陈。
昨日来去匆匆,没来得及跟夏绮细说。
今日她来得早,又不用看诊,距离进宫还有半个多时辰,总算能坐下说话。
杨仪就问起跟赵家的事情,本来她不敢开口的,只是夏绮如今心胸开阔,并不再似先前郁结不快,她才肯问。
夏绮说道:“我也是后来听说,本来他们家因为我有着身孕,不肯答应,是他们老太太做主,不许叫烦扰我,哼,若他们真的执意不肯,我宁肯没了这个……也不委曲求全。”
杨仪怕她惊扰腹中孩子:“慎言,慎言。”
因她两人说话,陈献就识趣地退到了门外,听到这里,就探头向内看。
夏绮笑道:“我说的是真话,大概老太太也估摸到了我的性子,恐怕鱼死网破,她只是还顾惜着彼此一份体面,不想彻底撕破脸。”
杨仪迟疑道:“我说句不中听的,那以后这孩子生下来,万一他们……”
夏绮道:“这孩子生下来,我会自己养,绝不会给别人。”
杨仪还有疑虑,夏绮对她一招手,杨仪凑近,夏绮在她耳畔低语了几句话。
“啊?真的?”杨仪惊愕。
夏绮道:“这主意我已经透给母亲知道了,到时候就算赵家那里起意,山长水远,有本事到那里跟我抢去!”
杨仪握住她的手:“可是,这般跋涉……”
夏绮道:“不碍事,我心里有数。就是有一件遗憾。”
“什么遗憾?”
“离了这里,自然就见不着你了。”
杨仪语塞。
同夏绮说完后,杨仪出了府门,正欲上车,就见陈献跟着跑出来:“仪姐姐!”
杨仪回身,陈献笑道:“我想去巡检司找十七,借你的车走一程如何?”
车中,陈献在她对面坐了,看看杨仪,又看看小连。
小连因不知他的脾性,之前看见他在里头那么温顺恭谨的,只当是个极有教养的小公子,虽然同车,却也不以为然。
杨仪却知道陈献是个不可貌相之人,往往语不惊人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