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覃点头:“我知道,他们告诉我了。所以,你是想放了甄氏他们?”
席云芝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摇头:“不想。”
步覃牵着她的手,来到了一尊贵妃榻前,将她按坐在榻上,说道:“你不用觉得愧疚,当年甄氏会放我们走,其中自是与你有些情谊,但是,她更多的是怕你留在萧络身边,危及她的地位。”
“我知道。”席云芝轻叹了一口气:“只是觉得心里闷得慌,有一种没法对抗命运的沉重。”
步覃在席云芝面前蹲下,抓着她的手,说道:
“万物缘分皆有定数,该聚便聚,该散便散,时间到了,无需强留,你只需明白自己当下该做什么便是。”
席云芝看着面前的人,沉默了良久后,才点头开声道:“好。”
第二天一早,席云芝正在为宜安吃饭,小黑便闯进来对她说道:
“夫人,冷宫那边出事儿了。”
席云芝将饭碗交给刘妈,随着小黑走到外头,下黑才将详细情况跟她说道:
“死了,服毒而亡。”
“……”
席云芝闭上双眼,深深叹了口气,便对小黑挥了挥手,说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小黑退下之后,席云芝在院子里站了好长时间都没有动,直到宜安吃完了饭,跑出饭厅玩儿时摔了一跤,哭声将她拉回了现实。
走过去,扶起了宜安,将她身上的灰尘拍掉,又让她爬在怀里撒了一会儿娇后,她才肯跟着刘妈去玩儿了。
席云芝收拾收拾便就去了冷宫,内里依旧萧条,宫里还未有人来替他们收尸,两个曾经高坐云端的人如今一身破败的趴在饭桌之上,桌上的酒菜过半,想来是吃的很好,看到地上的一根碎掉的翠玉簪子,席云芝默默的叹了口气。
这是大内专用的鸠毒,自萧国太祖开始,后妃在册封之际,装有自尽鸠毒簪子会随品服一同赐下,为的是让后妃在关键时刻能够死的有尊严些,有的妃子穷极一生都不会用到这个,然后,便一同下葬。
席云芝昨日便在甄氏身上看到了这个,由宫里的老人向她解释了这些,她也猜想到甄氏会用这种方式结束两人的性命,因为昨天她的态度已经明确告诉了她,她不会出手救她,一如当年甄氏不顾一切救她那般……
找人赶制了寿衣,用民间的方法,将两人运出宫外下葬,圈一小块地,挖了座深坟,亲自给他们烧纸钱,甄氏和萧络并无嫡亲子嗣,因此这座孤坟也就只有他们。
步覃高高站在一座不远的山坡之上,摇摇望着那坐插着新白番的坟头,还有跪坐在一旁烧纸的女人,韩峰走上前说道:
“夫人有情有义,让她看着朋友去死,心里一定不好受。”
步覃看着那个面容沉静的女人,说道:“你们夫人很聪明,她知道什么该做,该怎么做。这样的死法,对于萧络来说已然很是体面。”
韩峰听了步覃的话,点点头,心中觉得爷说的很对,夫人就是这样的性格。不声不响,却总在做着她觉得该做的事,她自知救不了甄氏,便就只能给她一个最有尊严的死法。
萧络的死让那些萧国老臣最后的希望都已破灭,由前朝备受尊敬的国师推算出了登基时日,群臣上书请求步覃早日登基。
席云芝已经很多天没有看见步覃了,派人去问也只说有事在办,去问了两次,她也就不问了。
安静的待在步覃给她安排的婉仪宫中,养养花,修修草,带带宜安,日子倒也与外头没什么区别。
又过了几日,尚衣局的女官前来替她量制新衣,席云芝也没说什么,只是配合的做了,没想到,就在当晚步覃便回到了婉仪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