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病茫然:“月亮能是什么颜色?当然是白的了……”
说着他就抬头,想要指着月亮向燕时洵说明。但是他的话,在他看清夜空中的月色时,戛然而止。
血月高悬。
“这,这……”张无病目瞪口呆。
燕时洵却沉眸低笑:“我明白了。”
他缓缓转身,看向不远处已经渐渐要从视野里消失的送嫁队伍。
乐人吹吹打打,人人一身纯白如新丧,只有喜轿摇晃,红色晃人眼。
那流苏下的帘子被撩开,一双冰冷的眼眸,透过摇晃的红色直直朝燕时洵看来,殷红的唇轻轻挑起笑容。
燕时洵似有所感,目光迅疾如雷电向那轿子看去,与那双血红的眼眸对视。
他看到女人美艳的脸如纸苍白,却笑得畅快,唇瓣开合,像是在对他说——
你,所有人,都跑不掉了。
不等燕时洵追上去,喜轿忽然在祠堂前停了下来,刚刚还热闹喜庆的唢呐声也戛然而止,原本满脸喜色撒着纸钱的村民,都像是被操控的傀儡一样在原地站定,手臂呆呆的垂了下去。
喜轿落地,一抹红色撩开帘子,精致的绣花鞋踩在村路上的一瞬间,大地上血流成河,淹没脚面。
那些村民们就像是被某种看不到的力量瞬间割了喉,血液急急喷溅而出,头颅滚落在地。他们睁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只有脸颊上两团红晕还像是在笑着。
血液将白色的衣服重新染成红色,然后,失去了头颅的身体,“噗通!”一声跌倒在血泊中。
而那从喜轿上走下来的女人,也已经转过身,面向了燕时洵。
没有了红盖头的阻隔,燕时洵这次清晰的看到了她的面容。
——正是他曾在滨海市看到的,上身了杨花的那女鬼。
张无病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女人,颤抖着道:“燕,燕哥,我认识她!她就是之前出现在嘉村的时候我噩梦里的那个人啊,刚刚我也看到她了!她,她是杨朵啊!”
“不,不太对。她刚刚没有这么好看。”张无病比比划划:“她刚才脸上都是腐烂的肉,嘴巴上还都是伤,没有耳朵。”
燕时洵利落伸手拦在张无病身前,将他护在身后:“我知道。”
他明白了杨云说的那话的意思,也终于从他和张无病不同的两个时间里,搞懂了他在那些村屋灵堂发现的异常。
——因为这里,是杨朵是世界。
在这里,她是一切的主宰。
燕时洵沉下了心,神情警惕。
那女人却听到了张无病的话,轻轻抿唇笑起,抬手挽起自己耳边的碎发,露出自己坠着红色耳环的耳朵,一举一动,皆是秀美。
“现在,我有了。”
“割掉耳朵,听不到世人险恶。”
“挖去眼睛,看不到人心黑暗。”
“缝住嘴巴,说不出满心怨恨。”
那女人轻笑,容貌艳美:“你看,没有人为我而来。鬼神不帮我,所以,我也怨恨鬼神——我将取而代之。”
“而你,外乡人。”
她缓缓转头,看向神情严肃的燕时洵,盛着血液的眼眶里没有了眼珠,空洞而渗人:“你现在,要阻止我吗?”
“那就只能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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