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骸浮江,血色流了十天仍不休止。
海云观多年来的一块心病。
南溟山尸骸之谜。
多年前,路星星在回到道观时,无意中听到了道长们的谈话,第一次听说了南溟山这个词。
事情最开始,是发生在几十年前。
那个时候,南溟山山脚下,常常能看到被抛弃在野外的婴孩尸体,被野兽啃得面目全非。
那些小小的尸身被找到时,往往只剩下了一小半,令找到的人痛心不已,几乎不忍去看。
但是,在那个食不果腹的年代,却又无法责备太多。
——毕竟连人自己都吃不饱,又如何能够养活孩子?对于努力活命的村人而言,能被指责的道德,都建立能活下去的基础上。
即便是有道士或神婆路过,也只能叹息一声,送那小小的孩子往生下一世。
没有人在意这些小尸体。
直到十几年前,南溟山,爆发了尸潮。
当时闻讯赶往南溟山的道长,在见到南溟山的景象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大量的尸骨。
那些尸体静静漂浮在南溟山山脚下的河水上,顺流而下,一具跟着一具,简直像是地狱才会有的景象。
道长循着河边溯源,却再也没有回来过。
生不见人,死不仅尸。
而在后面十几年间,海云观都在向南溟山派驻道长,却无一不是无功而返。
像规山和野狼峰一样,南溟山是海云观的一块心病,多年来几次试图解决却都无果。
而路星星印象最深刻的那次道长死亡,就是因为南溟山。
本来那段记忆已经模糊,但是眼前的血河,却像是个关键词一样,忽然让路星星想起了曾经听其他师叔说过的场景。
曾经的南溟山,也如现在展现在他眼前的这样,整条河都是血水。
只是不同的是,这里是长寿村。
而河水中,也没有漂浮着尸体——那些尸体都“活”了过来,正被燕时洵一个接一个的斩杀在手掌下。
路星星跑过来的急,没有穿鞋,凉气一直顺着脚底蔓延向上,让他冷得直打哆嗦。
但他倔强的不肯从栏杆后面离开,他注视着燕时洵,像是在注视着大道。
师父……你曾经试图教会我领会的道义,是这样的吗?
路星星有些发怔。
腥臭的血液飞溅到了燕时洵脸上,他毫不在意的抬手抹去,残留的血迹让那张面容显得更加锐利不羁,是看一眼都会被割伤的程度。
可即便只有他一人,也依旧像是高山长河,将所有危险挡在外面,不让它们有机会靠近被他保护的生命。
“噗呲!”
烛台早就被磨得卷了边,锋利不再。
最后一击,燕时洵跃身而起,又重重落下,直直将烛台插。进了尸体的天灵感中。
装满了血水的气球爆开,喷洒一地。
血水汇入河面,殷红水波拍击着河岸。
而河岸上,已经再无腐尸。
燕时洵站在河岸边喘了口气,抬起有些酸软的手臂,擦了下自己脸上的血迹,眼眸死死的盯着河面,防备着有腐尸再出现。
半晌,燕时洵平息了喘息,转身重新走向小楼。
张无病忙不送迭的帮燕时洵照亮了脚下的路:“燕哥,我下去接你……”
“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