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
沈家,沈婼在太夫人的院子里伺候太夫人用早膳,太夫人见她忙来忙去的一直给自己布菜,便按住她的手叹道:“还有几日你就要和太子大婚了,这会儿还是赶紧回将军府去,收拾自己的嫁妆罢。”
沈虞和沈婼都是她的孙女,手心手背都是肉,如今二女共侍一夫,当中一个还压过另一个成为正室,太夫人越想心里越难受。
这三个孩子,真是一段孽缘那。
到底沈虞是在她膝下长大的,太夫人还是疼沈虞多一些,犹豫了片刻,终是拉着沈婼的手语重心长道:“婼姐儿,以后你同你二妹妹一同侍候太子,虞姐儿是你的妹妹,又自小爹不疼娘不爱的,身世可怜,你万望多担待她一些啊。”
沈婼的指尖掐进肉里,面上却笑吟吟道:“这是自然的,婼儿也是瞧着二妹妹长大的,姐姐自然是要让着妹妹的。”
好妹妹,我让着你,可不是要你抢走我的夫君!
“昨日孙女就给小鱼下了帖子,邀她来将军府吃茶赏花,正好我们姐妹俩也许久未见了,二妹妹和太子殿下成婚早,还能帮孙女理一理嫁妆,说一些殿下的喜恶和习惯,祖母您瞧着怎么样?”
“这……”太夫人就有些犹豫。
靖安侯夫人素来是个爆仗脾气,若知道婼姐儿邀了虞姐儿来吃茶,也不晓得会不会又过来闹。
“婶婶这些时日一直在寺里吃斋念佛,这不,今个儿一大早又赶过去了,祖母您就放心吧。”
说到这里,又不禁潸然泪下,哽咽道:“婼儿知道,祖母是怕婼儿欺负二妹妹,可不管怎么说,我和二妹妹究竟是一家人,一家人写不出两笔字,不管从前我与太子殿下如何,毕竟是二妹妹先嫁过去的,原本我该唤她一声姐姐,可是殿下非要娶孙女做正,孙女这心里是真对不住妹妹呀,心里总觉得亏欠了她,心疼她尚且来不及,又怎么会欺负她呢?”
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簌簌而落,太夫人老脸一红,忙用帕子去给她拭泪,“傻孩子,你这是说什么傻话呢,你心疼你妹妹,祖母也心疼你啊,乖乖儿,可别哭了,没得哭肿了眼睛,待会儿叫你妹妹看了笑话。”
“祖母这话,是答应孙女和二妹妹一道了?”沈婼破涕为笑。
太夫人爱怜地抚着沈婼发髻上的绢花,“你俩姐妹和睦,祖母高兴都来不及呢,待你嫁过去,和虞姐儿一道侍候太子,太子见了心里定然也是极欢喜的。日后不管太子宫里有多少女人,只有你和虞姐儿才是亲姐妹,你护着她,她护着你,万勿叫旁人欺负了才是,你说是也不是?”
沈婼羞涩地点了点头。
太夫人愁苦了多日眉眼终于笑逐颜开,“如此甚好。”
唤来婢女替她洗漱更衣,特意捡了件喜庆的衣裳穿上,和沈婼一道去了将军府。
与此同时,沈虞也下了马车。
婢女将她延请进花厅,花厅里没人,婢女来给她上了茶,“良娣稍等片刻,大姑娘立时就来了。”
说完恭敬退了下去。
阿槿看着没人了,在花厅里溜达了一圈,东翻翻细看看,并未看见有何机关,才肃着脸重新站到了沈虞身边。
见沈虞要去吃那盏茶,皱眉拦下,“别喝,谁知道里头下了什么东西。”
沈虞抬起一张泛红的小脸,天太热,她小巧的鼻尖都冒了汗,用一条金丝戏鱼绫帕在脸上按了按,“无妨,她巴不得我去毒害她,怎么会主动来招惹我呢?”
说着眨眨眼,去拉阿槿的手,小声央道:“好姐姐,你还生气呀?你别生气了,我会小心,不会有事的……”
阿槿面上无甚表情,心里却叹了口气,没再言语。
她本来是劝沈虞不要如此冒险的,毕竟沈婼那个疯女人,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万一将自己的性命也搭进去了,岂非太不划算?
可沈虞自猜到这是李循的计划之后,却更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过来。
阿槿自知劝不了沈虞,只能跟在她身边保护着。
沈虞吃完了茶,喉咙里舒坦了一些。
没过一会儿,外头传来几道散乱的脚步声,紧接着,软帘一掀,走进来两个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两位小姐。
高一些的着了件藕荷色的撒花褙子,略微丰腴,模样中等,进来后好奇地打量了沈虞一眼,眼睛滴溜溜地在她身上华贵的锦衣上转了一转,惊呼道:“您莫不是东宫的沈良娣罢?”
“看你那双眼,这不就是原来的太孙妃,如今的沈良娣么。”矮一些的姑娘紧随其后进来。
这姑娘梳了个很高的灵蛇髻,头上簪着好几根沉甸甸的金钗,她本就身材娇小,如此装扮更显得头大身子小,十分的滑稽,阿槿忍不住冷笑一声。
“你笑什么?!”那矮瘦些的姑娘瞪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