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许久不见,厌弃她了吗?
云缨茫然揪紧鹅黄色的裙摆,雪花飘至她裸露的肌肤上,仿佛融进血液直达心脏,冰冷彻骨。
方才见两人生分的模样,谢锦荀便猜到云缨情绪低落的原因,但他不知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更不知要如何安抚小姑娘的情绪。
少年烦躁的抓挠了一把头发,别扭走到伤心垂泪的云缨面前,本欲跟她说些有趣的事儿,结果话到嘴边,变成了,“如果某天,你哥……”
他话音一顿,怕触及到小姑娘伤心事,把哥哥二字换成了他自己,“我杀了你爹,你会恨我吗?”
如果某天你哥我,杀了你爹,你会恨我吗?
云缨听见他的话,顾不得去想裴忱,一瞬瞪大水雾朦胧的杏眼,凶巴巴的看着他。
前几年谢锦荀就想哄骗她叫哥哥,没想到现在他还贼心不死!
至于他后面说的,云缨根本没在意。
靖元帝不拿她当女儿,她也不必再对他心存幻想,更不会因为他,而记恨上相识多年的好朋友。
但是目前,云缨不是很想理这个想当她哥的少年,她小声哼了一下,转身便走。
身后,谢锦荀愣愣的看着突然生闷气的小姑娘,心道女孩子的心思果真难猜。
戌时,暴雪漫天盖地,黑云压顶,狂风席卷着冰渣拍打在脸上,云缨的小脸冻得通红。
夜里雪势渐大,她披了一件斗篷,走到书房门前,轻轻敲了敲。
“哥哥?”
这几日她发现,哥哥议完事后总会在书房多待一两个时辰,云缨便想趁此机会见见他。
里面安静一会儿,才传来一声低沉冷淡的嗓音:“进。”
云缨推门进去,轻轻将门阖上,隔绝外面的风雪。
屋内很安静,只有烛火偶尔噼啪作响。
裴忱平静注视着云缨,像是在等她开口解释。
沉默良久,云缨才可怜巴巴的说:“外面雪太大了,我有点冷,可以先在你的书房避一避吗?哥哥。”
说完,她眨着乌黑澄净的杏眸,软软望着书案后的男人。
裴忱淡淡垂眸,“随你。”
书房内摆放了一个食案,裴忱有时事务繁多,便会在这里随意吃些。
食案离书案很近,云缨便走到食案边坐下,安静注视着哥哥清冷的侧脸。
他的眉眼深邃,鼻梁挺直,肤色不再像初见那时,总是透着病态的苍白。睫毛半垂着,遮挡住那双古井无波的深眸,幽晦不明。
裴忱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书案上,从始至终没往旁边看一眼,也没有再开口说过话。
他漠然的神色宛如一块冷玉,仿佛天底下没有什么能融进他冷淡的眉眼。
云缨渐渐意识到,她似乎完全不了解哥哥。
她不知晓哥哥有着什么样的过去,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当上的长明寨主,就连这几年他在做什么,她都一无所知。
“哥哥,”云缨看到他在执笔书写着什么,轻轻开口,“我帮你磨墨,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