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声令下,持刀兵士手举火把踹开大门,将躲藏在内的犯人一网打尽。
押这些人回大牢的路上,万福忽然从后面策马追上来,与沈右安的赤血马并行。
“何事?”沈右安最近几日都没有休息好,眼下浮现出淡淡青痕,正缓缓驱马。
万福放下缰绳,拱手道:“大人,刚才沈总管传来消息,说……姜姑娘问您何时回去,最近已经来问了两次了,看样子似乎很担心您。”
沈右安小幅度地勾起唇角,轻笑了声,不置可否。
她怎会担心他?
怕是又有什么事相求了。
不过沈右安的心情比起之前还是轻快了不少,淡声吩咐:“派人知会沈用,说我后日便回。”
万福心知肚明,这哪是知会沈总管,分明就是想让姜莹知道。
他机灵地派手底下人骑快马回京城递消息。
到了后日,姜莹申时便来了前院书房。
见来人是姜莹,府上侍卫并无阻拦的意思,问都没问一句便放她进去了。
姜莹顺利推开门走进书房,提前坐在这里等沈右安。
她的计划是,沈右安辛辛苦苦地从外面查案回来,一路车马劳顿,定是最疲累的时候,看到她在等他,不知道会有多感动。
可姜莹等了大半个时辰,外面除了蝉鸣以外,没有任何声响,就连守在门口的侍卫都站得如同磐石,纹丝不动。
姜莹觉得无趣,便靠在软榻上看起了书,后来等得越来越无聊,不知不觉中就趴在塌上睡着了。
这一觉睡到了晚上。
夜里骤起急雨,屋顶青瓦被重重敲击,有杂乱的脚步声从院外传来。
万福扶着人走进院门,另有一位副官在旁撑伞,豆大的水珠顺着油伞边缘滑落,淅淅沥沥砸在石砖地面上。
被扶着的人身量高大,却脸色苍白,显然是失血过多。万福直接将他扶到内室床上,急忙传唤后头跟着的大夫:“快!快来给大人看伤。”
一行人大多都留在院中,冒雨站在外面等候消息,只有万福和背着药箱的大夫走进内室。
姜莹就是在这样的混乱中醒过来的,她刚醒来时还有些迷蒙,揉揉眼睛从塌上坐起身,疑惑地看向那边。
书房没有点烛火,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其他人的注意力又都放在沈右安身上,所以没人注意到坐在阴影中的姜莹。
大夫是从京畿金吾卫请来的军医,擅医外伤,吩咐下人去准备热水,然后让万福摁住沈右安的肩膀,在烛火下以烈酒浇刀,准备挖出埋进他肩头的箭矢。
内室和姜莹所在的软塌有一段距离,她没听清大夫说的话,只能看到一群人来回忙碌地抬着热水盆和染血的纱布匆忙进出。
沈右安受伤了?
姜莹惺忪的睡意顿时去了大半,忙从软塌上起身,绕过屏风,朝着散发出光亮的内室走去。
刚走到门口,正好看见大夫拿刀割开沈右安发黑的伤口,小心取出箭矢。可箭尖带着倒钩,拔出来的时候不免会带出大片血迹。
钻骨的剧痛袭来,沈右安眉心皱紧,却只克制地发出了一声闷哼。
姜莹哪见过这等阵仗,当即就觉得眼前发黑,腿软得差点站不住,短促地喊了声:“大人!”
万福和大夫都紧张着沈右安的伤势,反倒是沈右安这个伤者最先发现姜莹的存在。
没想到姜莹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沈右安眸光微变,喘息着喊她:“出去。”
姜莹哪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以手掩唇摇了摇头,杏眸不受控制一般漫上水雾,很快便染红了眼梢,晶莹的泪欲落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