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豢养马匹,自然个个油光水滑,神骏非常。
萧珩为孟清词挑了一匹看起来很温顺的棕马,与旁边的彪悍烈马比起来,它小巧很多,他解释道:“你初学骑马,安全为重,这马年龄小,性子温和,正合适你。”
随之,他轻轻摸了摸马的面颊,这马果然脾气极好,垂下长长的睫毛,蹭了蹭萧珩的手,萧珩示意清词跟着他的动作做,道:“第一次接触,一定要随时关注它的眼神,若是眼神安详,你便碰碰它的面颊,和它打招呼。”
“你来试一下。”
清词好奇,试探着伸出手来,棕马扭过头来,一双眼睛温柔地看着她。
清词不由唇边绽开笑意,她看了看马脖子上挂的牌子,柔声问:“你是叫星回吗?星回?”
这匹小马的名字很好听。
萧珩示意了清词上马的动作,在她扶着马鞍坐稳后,便牵着马慢慢走到前面宽阔的草场上。
两人在马厩一磨蹭,草场上已没有几个人,晋康县主也不在,想是早与顾子琛跑远了。
清词很快发现,萧珩是一个很严格的老师。
刚才还神色温和的他,在她没有做到他要求的标准动作时,语气严肃:“腰直起来,马跑起来时,腿的内侧要用力贴紧马腹。重来。”
“上马时脚尖内蹬,用力!重来。”
如是上上下下反复了几遍,萧珩不甚满意:“再来一次。”
孟清词已出了一身汗,嘴也撅了起来,心里颇后悔自己方才为何不强硬一些,还不如让晋康县主教呢,阿彤才不会这般严厉。
她的兴致盎然已被打消了大半,忍了忍,按着萧珩的要求又认认真真练了几遍,感觉腿都累得有些颤了,萧珩仍是没有让她歇息的意思,他用马鞭轻敲了敲她膝盖,严厉道:“还是不对,下来,再试试。”
孟清词下了马,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半晌,慢慢垂头,语气中不觉带了哭腔:“我不想学了。”
萧珩教起来便心无杂念,原先萧以晴学御马便是他教的,也是这般教法,以晴也学会了,是以他先是愕然,但见妻子扶着马,身子微微颤抖,圆圆的杏眼里含着泪珠,泫然欲滴。
萧珩记起,妻子体弱,并不如自家妹子皮实。
他沉默了一瞬,再开口时已放缓了语气:“是我想得不周,忘了你初学。”
“你先歇会儿。待回府我为你也寻一匹这般温顺的马,届时你在府里学。”
轮到孟清词愕然了,她都这般了,他还是没忘了教她骑马这回事。
孟清词休息了会,觉得好些了的时候,萧珩又去换了匹身形高大的白色骏马牵过来。
这马毛色如雪,神情之间似睥睨一切,极为傲气,但很受用萧珩的抚摸。
萧珩翻身上马,朝她伸出了手。
清词犹豫,盯着萧珩的手出神。
萧珩顿了顿:“上马”,他握住清词的手一拉,旋即揽住她的腰坐好,沉声道:“坐稳了!”
他的掌心隔着已被汗湿的衣物按在她的腰间,一股热度隐隐传来,清词有些不自在,两人除了在安澜院里,从未在外面如此亲密。
萧珩的手落在妻子腰上,她的腰柔软而纤细,一只手都能握得过来,不觉皱眉,孟清词较之前些日子,似乎又瘦了不少。
他说:“带你去转转。”
萧珩许是吸取了方才的教训,顾虑着孟清词的感受,先控马绕着草场小跑了一圈,待她渐渐适应后,才加快速度,跑出了马场。
今日的天气极好。
天空是瓦蓝透亮的,白云松松软软地飘过,如刚蒸出的米糕,随着马跑起来,掠过耳畔的风呼呼作响,吹起鬓发飞扬,干爽又暖和,眼前所见是深深浅浅的黄,在明亮的秋日阳光下流转。
原来策马驰骋是这般感受。
接着清词眼前一暗,马跑进了围场旁边的树林里,马蹄踩在满地落叶上,沙沙作响,听着宛如最美妙的音乐。
不过多时,天光重新一亮,白马跑出来了树林,转到了后山,清词视野立刻开阔。
触目所及是一片绵延起伏的草地,因是秋日,绿草中间了黄,绒绒密密仿佛上好的地毯,让人直想扑上去打个滚,再远处,是一条蜿蜒流淌的小溪,溪水在阳光下闪着粼粼的光,更远的地方山势连绵,直到天边。
自嫁入定国公府,清词过上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日常便是出去也是赴宴,不过是从一个宅门到另一个宅门。
不走出去,不知天地之大。
她已许久没有见到这般心旷神怡的景色了。
清词暂时搁下满腔心事,闭上眼睛感受着迎面而来的秋日阳光,因为这久违的放松,她不知不觉已靠在萧珩肩头,呢喃道:“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