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和托说:“也只有三百人,我们可以打,咱们手下这三百人都是阿玛从他的自管牛录里精挑细选来的好兵,都是白甲兵,只是我们没船,若趟冰水过去,怕是不美。”
博洛嘿嘿一笑,跺了跺坚硬的地面,说道:“这段时日,水面越来越低,那艘大沙船都搁浅了,天也越来越冷,二哥你看那条河沟,也就三五日就没水了,咱们等一等,待退了水,地面冻硬,便是能直接冲进敌人的大营,那道木栅栏可挡不住咱们这三百甲兵。”
博和托抬起头,看了看灰沉沉的天气,说道:“那就再等几日吧,不过我听曾跟着阿玛进剿东海的奴才说,八月底,这里就会下雪的。”
这个时候,甲兵捧来煮好的米饭,博和托哈哈一笑:“我得多吃些,顺顺我那油腻的肠子,哎呀,博洛啊,你我没少打仗,但是何曾遭过这种罪啊。”
博洛脸上生出一些厌恶,心道:“老汗和阿玛当年出战,连盐巴都很少,还不是一样打胜仗嘛,现在的宗室子弟,越发吃不了苦了。”
二人正吃着,一匹好马疾驰而来,立在了二人面前,溅起的土石弄脏了博和托碗里的米饭,博和托一脸大怒,抄起鞭子站起来,发现马上那厮竟然是准塔,这厮凭借对岛夷的理解和对宁古塔的熟悉,如今颇受安平郡王赏识,博洛连忙拉住了博和托,无论在什么军队,得罪主帅总归不是不智。
“大人,安平郡王有令,让二位立刻率军返回宁古塔!”准塔正声说道。
“返回?这不可能!”博和托跳了起来,他指着河中央的营地说道:“你知道里面有多少粮食,多少人马,这明摆着就是东番岛夷准备进攻的基地,若不趁着敌军主力不曾到位,如何杀败他们!”
准塔当即说道:“两位,斥候回报,敌军数千兵马,已经越过绥芬,扑向了宁古塔,怕是再有三五日就能到了!”
“敌人从何处而来?”博洛诧异问道。
“兴凯湖!”
博洛道:“岛夷缺乏马骡,从兴凯湖到宁古塔,七百里山路,艰难险阻,马上要大雪封山,岛夷如何补给,依我之见,还是仰仗于此地,若不捣毁此地营寨,怕是宁古塔再难安宁!”
准塔原本只以为这是社团的一个走私点,看到如此规模,已经赞同博洛的意见,但是将令如山,如何违反。准塔道:“博洛大人,贼军势大,还是守备宁古塔要紧,若是宁古塔有失,怕是一切都是完了。”
二人正说着,只听牡丹江面上传来阵阵海螺声音,接着又是齐声号子,几个人看去,宽阔的江面上出现了几艘大船,数十根桨叶拍打着水面,船上的风帆被北风鼓荡,正向着上游驶去,船体中央堆砌着木箱和货包,甚是沉重。
“岛夷开始往宁古塔方向运送补给了,想来贼军定然到了,二位大人,请速速回归。”准塔说道。
博洛叹息一声,一拳砸在了桦树上。
宁古塔,营地。
李明勋骑在马上,裹紧了身上的貂皮斗篷,但冷冽的寒风还是像刀子一样割在他的脖颈里,天气越发寒冷了,四周一片死寂,通往营地的两侧都是崎岖山路,偶尔还能看到一片断壁残垣,举目四望,广袤的草甸上已经落满雪花,白茫茫的一片。
打量四周的李明勋忽然看到了身后的乌穆,这厮裹着一件六斤棉服,好像马上堆满了旧衣服,他伸长脖子,戒备着四方,一点没有寒冷的样子,李明勋问:“乌穆,你久居塞外,是不是见惯了这等寒冷?”
乌穆咧嘴一笑:“当然,主人,这不是最冷的时候,最冷的时候鼻子都能冻掉了,嘿嘿,不过这衣服着实好,丑是丑了点,但是暖和。”
李明勋看了一眼那件破旧棉服,终究还是缩了缩脖子,打马进了营地。
下马的时候,冻僵的双腿不听使唤,李明勋差点摔在地上,他看了看营地,问:“巴海呢,他在哪里?”
“他在帅帐里等您呢。”一个乞列迷士兵说道。
看到巴海为自己准备的帅帐,李明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里,这哪里是帅帐,简直就是一个破窝棚,几根木杆撑起树枝,然后把杂草、芦苇和泥巴糊在上面,大半位于地下,没有窗户,连接内外的出来厚重的布帘,就是那根从顶部钻出来的铁皮烟筒了。
李明勋腹诽着走下阶梯,掀开布帘的时候,立刻就是一股热浪袭来,在寒风中被冻的瑟瑟发抖的李明勋发出了舒适的呻吟,这窝棚里空间不小,足能站开二三十人,中央有一大铁皮炉子,里面的柴火撩的很旺,烟通过铁皮筒子通往外面,这种炉子在永宁还算是稀罕物什。
巴海扭着屁股走了过来,接过李明勋手里的披风,抖搂了一下上面的雪,说道:“来,大掌柜先上这火炕暖和,我让人弄些吃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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